崔健那灿烂的笑容，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殿中每一个人的视网膜上。
尤其是丞相苏洪。
他看着自己那被抽得不省人事，像条破布娃娃一样倒在香灰里的女儿。
又看着龙椅前那个满脸写着“无辜”和“畅快”的年轻皇帝。
一股凉气，夹杂着无尽的怒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从女儿被辱的极致震惊中挣脱出来，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
“反了！反了！”
苏洪须发皆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猛地从僵硬的人群中冲出。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崔健，声音嘶哑的如同杜鹃啼血。
“陛下疯了！陛下被奸人蒙蔽，神志不清！”
他环顾四周，对着那些同样被吓傻的，平日里以苏家马首是瞻的官员们，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尔等还在等什么！”
“此等昏君，倒行逆施，当清君侧，以正朝纲！”
“来人！护驾！拿下这个疯子！”
清君侧。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大殿之上轰然炸响。
这是臣子能够说出的，最严重的话。
是等同于谋反的宣言！
大殿之内，几名与苏家关系匪浅的武将瞬间反应过来。
锵！锵！锵！
一连串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冰冷的剑光在殿内闪烁。
他们已经顾不上思考为什么皇帝会突然变得如此疯狂。
他们只知道，丞相已经发话，他们已经和皇帝撕破了脸。
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局势，在瞬间就滑向了兵戎相见的边缘。
【卧槽！动刀子了！丞相要造反！】
【完了完了，皇帝装逼过头了，这下要被乱刀砍死了吧？】
【小仙女们笑看暴君灰飞烟灭！让你欺负我们家晴晴！】
粉色的弹幕，一瞬间充满了幸灾乐祸和恶毒的诅咒。
但金色的弹幕，非但没有半点担心，反而更加兴奋了。
【来感觉了！兄弟们，来感觉了！】
【清君侧？好好好，老子就喜欢看这个！皇帝，给他们整个活儿！】
【千万别怂啊！义父的打赏以经准备就绪了！】
崔健看着那些将他隐隐包围起来的武将，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他非但没有半分惊慌。
反而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很好。
就怕你们不反。
你们越是挣扎，义父们的打赏才越是猛烈啊！
他无视了那些闪烁着寒芒的刀剑，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身影。
然后，他催动了刚刚从系统获得的另一个奖励。
天子龙气！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沉重如山的威严，以崔健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
这不是单纯的气势。
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更高层次的，对低等生物的绝对碾压！
那些刚刚拔出刀剑，满脸杀气的武将，动作瞬间僵住。
他们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他们的心脏在疯狂的擂鼓，双腿不受控制的开始发软。
握着刀剑的手，也在剧烈的颤抖。
“扑通！”
“扑通通！”
一连串膝盖砸在地砖上的声音响起。
几个呼吸之间，所有拔剑的武将，全都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跪倒在地。
他们趴在地上，浑身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尊发怒的神明，是一道煌煌不可直视的天威。
苏洪彻底傻眼了。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那几个心腹大将，前一秒还杀气腾腾，下一秒就全变成了跪地求饶的软脚虾。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妖法？
【我靠！霸王色霸气？皇帝还会这个？】
【太帅了！王之蔑视！这就是王之蔑视啊！】
【不懂就问，这算不算血脉压制？】
金色的弹幕，已经沸腾了。
崔健十分满意自己造成的景象。
他迈开脚步，不紧不慢的走下台阶。
皮靴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每一下，都像是重锤，狠狠敲在殿中所有人的心上。
他径直走到了面色惨白，还在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的苏洪面前。
崔健没有说话。
只是居高临下的，静静的看着他。
那眼神，冰冷，漠然，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苏洪终于被这种眼神惊醒。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崔健，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来人。”
崔健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殿外的金甲卫士立刻冲了进来。
“丞相苏洪，教女无方，纵妻行凶，更是在朝堂之上，口出狂言，意图谋逆。”
崔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传朕旨意，即刻起，革去其当朝相位，所有党羽一并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至于苏洪本人嘛……”
崔健顿了顿，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朕念其年事已高，就不送他去天牢受苦了。”
“将他，还有他的夫人，一同软禁于丞相府中，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话音落下。
苏洪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
他知道，自己完了。
苏家，也完了。
几名金甲卫士走上前，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失魂落魄的苏洪拖出了宣政殿。
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求情。
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从此之后，数日，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氛围之中。
皇帝疯了。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这位年轻的君主，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回归。
抄家，灭族。
仅仅三天时间，与苏家有牵连的数十名官员，无论品级高低，尽数被投入大牢。
他们的府邸被查抄，家人被流放。
雷霆手段，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朝堂之上，每日上朝的官员少了三分之一，却再也没有人敢对御座上的那个男人，有丝毫的不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继续大开杀戒的时候。
崔健却突然宣布，要在御花园设下家宴，款待群臣，修复一下紧张的君臣关系。
接到邀请的官员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如赴刑场。
夜。
御花园。
灯火通明，乐声悠扬，却掩盖不住那冰冷诡异的气氛。
宴席上，惶惶不可终日的太傅谢渊，和他的夫人，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在他们对面，是同样被“请”来的，面如死灰的苏洪夫妇。
至于曾经风光无限的皇后苏晚晴，此刻更是形容枯槁，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人按在座位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崔健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拍了拍手。
乐声戛然而止。
两队太监压着两个被堵住了嘴，还在不停挣扎的妇人，走到了宴席中央。
看清那两个妇人的脸后。
谢渊和苏洪同时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
“陛下！您这是何意！”
被押着的，正是苏洪的正妻，苏晚晴的生母，以及谢渊的夫人，谢不若的生母！
苏晚晴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像囚犯一样押在地上，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她浑身都开始剧烈的颤抖。
崔健没有理会那两个老头。
他将目光，落在了苏晚晴的身上。
他的脸上，挂着天真而残忍的笑容。
“朕听闻，皇后在娘家时，至纯至孝，与未来的婆家，关系也亲如一家。”
“这实在是……太感人了。”
他站起身，走到苏晚晴的面前，缓缓蹲下，与她平视。
“所以，朕今天想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向全天下证明你的孝心，和你的爱情的机会。”
他伸出手指，分别指向丞相夫人和太傅夫人，那两个已经吓得涕泪横流的妇人。
“来，皇后，选一个。”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却让苏晚晴如坠冰窖。
“你的母亲，和你那奸夫的母亲。”
崔健嘴角的笑意扩大，仿佛魔鬼的低语。
“你选谁活，朕就放了谁。”
“至于另一个嘛……”
“拖出去，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