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重海看着齐天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满手的鼻血，和地上躺倒一片、生死不知的下属，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喂猫？
在这种人命关天、世界观崩塌的节骨眼上，他要去喂猫？
那只猫是叫“加菲”还是叫“汤姆”？是英国短毛还是西伯利亚森林猫？难道它还能变成奥特曼，来把屋里那个“外卖全家桶”给一锅端了？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侥幸没被精神冲击震晕，但也吓得脸色惨白的年轻警员，颤巍巍地问道。
“怎么办？”师重海抹了一把脸，那股子从警多年的狠劲儿，总算压过了心中的恐惧和迷茫，“还能怎么办！听齐天的！封锁！救人！找人！”
他掏出对讲机，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呼叫指挥中心！我是师重海！滨江一号A栋17层发生特大凶杀案，并伴有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重复，是超自然现象！”
“立刻！不惜一切代价！封锁A栋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准进出！”
“疏散整栋大楼的居民！理由……就说燃气泄漏！对！最高级别的燃气泄漏！”
“另外，马上联系急救中心，派救护车过来！但别让他们上楼！等我通知！”
“最后，给我接通市交通指挥中心，我需要调取昨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从城南殡仪馆到市中心医院沿途所有的监控录像！对！我要找一个……一个穿着破烂棉袄，喝的醉醺醺的老头！”
对讲机那头，指挥中心接线员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仿佛在怀疑自己这位战功赫赫的师大队长是不是在现场吸入了什么不明气体，导致精神错乱了。
“师队……您确定……是要找一个醉醺醺的老头？”
“我他妈比任何时候都确定！”师重海咆哮道，“找到他！就算把整个金陵市翻个底朝天，也得给我把他找出来！告诉他，他徒弟快挂了，让他赶紧滚过来收尸！”
吼完这一嗓子，师重海感觉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发晕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点。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仿佛地狱入口的1701房门，深吸一口气。
去他妈的唯物主义。
老子今天，就跟这帮牛鬼蛇神，磕到底了！
……
与此同时，齐天已经冲出小区，跳上了师重海给他安排的那辆警用桑塔纳。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老旧的发动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嘶吼，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在城市的车流中横冲直撞。
齐天的双手死死地攥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的身体因为真阳之气的过度消耗而虚弱不堪，但他的精神却因为极度的焦虑和恐惧，而紧绷到了极限。
他现在不怕别的，就怕自己那个老旧的小区，也跟滨江一号一样，是个“养蛊”的邪地。
小玉身上那股纯净的“仙气”，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感觉亲切、舒服，但对于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邪修来说，那简直就是黑夜里的一千瓦大灯泡，是唐僧肉中的顶级和牛，是送到嘴边的十全大补丹！
一想到小玉可能会遇到危险，齐天的心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快点！再快点！”
他不停地催促着自己，眼前不断闪过刚才在1701室看到的恐怖画面，和电话里小玉那软糯委屈的声音。
一半是地狱，一半是天堂。
而他，就夹在这中间，拼了命地想把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堂，从地狱的血盆大口中抢回来。
十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他开出了F1赛车的生死时速。
当那栋熟悉的、墙皮斑驳的老旧居民楼出现在视野里时，齐天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一个甩尾，将车粗暴地停在楼下，连火都来不及熄，就拉开车门冲了上去。
楼道里昏暗、潮湿，堆满了邻居家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房子特有的霉味。
但在齐天闻来，这股味道，却比任何香水都让他感到安心。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电梯，电梯一打开他就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
因为紧张，钥匙对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里。
“咔哒。”
门开了。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馨香，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那是小玉身上的味道。
齐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推开门，客厅里，老旧的电视机正放着一出狗血的婆媳伦理剧，女主角正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而小玉，就穿着那身他买的、有些偏大的粉色兔子睡衣，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正百无聊赖地用白嫩的脚趾，一下一下地拨弄着茶几上的一个苹果。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天哥！”
她像一只看到了主人的小奶猫，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光着脚丫，“啪嗒啪嗒”地就朝齐天跑了过来。
她一把抱住齐天的胳膊，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口，用力地蹭了蹭，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依赖。
“你回来啦……我好饿哦……”
齐天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身体，听着她天真烂漫的抱怨，之前在案发现场沾染上的所有阴冷、恐惧和杀意，在这一刻，仿佛都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小玉那头柔顺的长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乖，我回来了。是我不好，让你久等了。”
“嗯……”小玉仰起小脸，小巧的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随即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天哥，你身上……有好难闻的味道。”
齐天心中一凛。
他知道，小玉说的“难闻的味道”，指的肯定是他从1701室沾染上的怨气和邪气。
看来她的感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敏锐。
“没事，刚去处理了点垃圾，沾了点味儿。”齐天笑着岔开话题，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不是想吃西红柿鸡蛋面吗？我现在就去做，给你卧两个荷包蛋，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玉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心地拍起了小手，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看着她那纯粹的笑容，齐天的心彻底融化了。
他妈的。
别说是什么邪修，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谁敢动他老婆一下，他也得上去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