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队,死者身份确认了吗?”齐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确认了。”师重海走了进来,他显然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但脸色依旧难看,“死者叫林芳,27岁,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主播。这房子是她一个‘榜一大哥’送给她的。”
“死亡时间呢?”
“根据尸僵和尸斑判断,初步估计在昨晚的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齐天点了点头,这个时间段,正好是他被血祟追杀的时候。
他戴上手套,蹲下身,开始仔细检查那些残肢。
切口。
所有的切口,都异常的光滑、平整,就像是用最锋利的手术刀,在最专业的医生手中完成的一样。
但这不可能!
要将人体的骨骼,都切割得如此平整,需要极大的力量和极其专业的工具!现场并没有发现类似的工具。
齐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又检查了那颗头颅。
在头颅的后脑勺位置,他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针尖大小的小孔。
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探入小孔,夹出了一点残留的、半凝固的黑色液体。
他将黑色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
一股腥甜、带着淡淡腐臭的气味,钻入鼻腔。
这不是人类的血液!
更像……某种毒液!
“师队,你看这里。”齐天招呼师重海过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啊——!!!”
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刚才那个在外面呕吐的年轻警员!
齐天和师重海猛地回头,只见那个年轻警员双眼翻白,浑身抽搐,口中喷出白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诡异的、网状的黑色纹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污染”了一样!
“小王!”师重海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齐天的心脏,则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了!
就在那个叫小王的警员倒下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色怨气,从小王的鼻孔中钻了出来,然后像一条灵活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朝着另一个站在旁边的警员,游了过去!
不好!
这怨气会传染!或者说,它在主动攻击活人!
“都别动!屏住呼吸!”
齐天大吼一声,也顾不上跟师重海解释了!
他从怀里猛地掏出那张“六丁六甲护身符”,一个箭步冲到那个即将被怨气入侵的警员面前,将符纸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冷水泼在热油上的声音响起!
那缕黑气在接触到符纸的瞬间,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缩了回去,重新融入到房间的怨气之中!
那个警员吓得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齐天!你他妈在干什么?!”师重海回头怒吼道,他以为齐天在发疯。
“师队!这屋里有东西!很不对劲!”齐天举着符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额头上冷汗直流。
刚才那一下,他清楚地感觉到,符纸上的暖意,消耗了一大半!
这张能抵挡血祟十二个时辰的护身符,仅仅是逼退了一缕微不足道的怨气,就消耗了如此巨大的能量!
这屋子里的东西,比那只血祟,要恐怖得多!
师重海愣住了。
他看着倒地抽搐的小王,又看了看一脸惊恐的齐天,再联想到这个诡异到极点的案发现场,以及齐天昨晚那些胡言乱语……
一个荒谬的、让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生根发芽。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客厅中央,那张摆放着头颅和四肢的餐桌,突然毫无征兆地,“咯吱”一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桌子上,那颗原本双目圆睁的女性头颅,那双定格着恐惧的眼睛,竟然……缓缓地转动了眼珠!
它那被豁开到耳根的嘴角,咧开得更大了。
一个嘶哑、怨毒、不似人声的笑声,从那颗头颅的喉咙里,幽幽地传了出来。
“嘻……嘻嘻……”
紧接着,被摆放在餐桌四角的四截断手断脚,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竟然齐刷刷地,“啪嗒”一声,自己“站”了起来!
它们用残破的断口,支撑着身体,像四只诡异的、由残肢组成的蜘蛛,开始在桌面上,飞快地爬行!
“我操!!!”
饶是师重海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硬汉,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下意识地就掏出了腰间的配枪!
诈尸了!
不,比诈尸更恐怖!
这是碎尸……自己动起来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
空气凝固,心跳停摆。
那颗画着精致妆容的头颅,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发出的“嘻嘻”笑声,像淬了毒的钢针,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而那四截被摆成“餐具”的断手断脚,则用森白的骨茬和血肉模糊的断口支撑着身体,像四只被地狱之火炙烤过的、畸形的蜘蛛,在光滑的餐桌上,迈开了它们诡异的步伐。
“嗒……嗒……嗒……”
骨头与大理石桌面碰撞的声音,清脆、规律,却比死神的丧钟更让人胆寒。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师重海二十多年刑警生涯建立起来的、坚不可摧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他见过穷凶极恶的歹徒,见过血流成河的现场,甚至亲手从爆炸的废墟里刨出过战友的尸体。他以为自己早已心如铁石,无所畏惧。
但眼前这超脱了科学、逻辑、乃至人类想象力极限的画面,让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只剩下一片空白和嗡鸣。
“我操……”师重海喉结滚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所有正常人在极度恐惧下的本能反应。
他举起了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只爬得最欢的、属于死者林芳的左手。
“别开枪!”齐天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师队!没用的!你会激怒它的!”
齐天比任何人都清楚,子弹这种物理攻击,对付怨气凝聚而成的邪物,跟滋水枪没什么区别!甚至可能因为巨大的动静,彻底引爆这间屋子里积攒的、浓厚到令人发指的怨气!
然而,处于崩溃边缘的师重海,哪里还听得进劝。
他的大脑已经被恐惧占据,唯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只有手里这把冰冷的、代表着现代暴力巅峰的武器。
“去你妈的!”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在奢华而死寂的客厅里猛然炸开!
9mm的警用手枪弹,带着一往无前的动能,精准地命中了那只正在爬行的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