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随着墙壁被一点点砸开,王海的残秽挣扎得愈发剧烈,那股冲天的怨气,几乎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师队!里面是空的!”一个警员惊喜地喊道。
墙壁被砸开一个大洞,露出了里面黑洞洞的空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从洞里喷涌而出!
那是一种混杂了血腥、腐烂和某种化学试剂的诡异味道,比房间里的血腥味还要浓烈百倍!
“手电!”
强光手电照了进去。
然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墙壁的夹层里,赫然放着一颗人头!
正是失踪的死者头颅!
那颗头颅的双眼瞪得滚圆,脸上凝固着临死前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嘴巴大张着,仿佛在做着无声的呐喊!
“妈的,还真让你小子给说中了!”师重海也是一脸震惊,随即立刻指挥道,“快!把物证取出来!小心点!”
就在物证科的同事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头颅取出来,放进证物袋的时候,齐天的瞳孔,再一次收缩了。
他看到,当头颅离开墙壁的瞬间,半空中那个挣扎的残秽,猛地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化作一道黑烟,瞬间钻进了那颗头颅里!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那股令人心悸的怨气,凭空消散了大半。
齐天长出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成了!
他居然真的靠着这双“鬼眼”,找到了关键的物证!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诡异感觉,在他心底升起。
他走上前,戴着手套,接过那颗头颅,开始进行初步的检查。
“瞳孔扩散,眼球布满血丝,有明显的机械性窒息特征……死者在被砍头之前,可能经历过长时间的折磨和虐待。”
齐天冷静地分析着,他的专业素养让他暂时忘却了恐惧。
然而,当他借着手电的光,仔细看向那颗头颅的额头时,他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在正常的视野里,那颗头颅的额头上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
但在他的阴阳眼里,一个诡异的、由黑气构成的血红色符文,正深深地烙印在头颅的眉心处!
那符文的形状极其古怪,像是某种扭曲的文字,又像是一只正在哭泣的眼睛,散发着一股阴冷、邪恶、不属于人间的气息!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齐天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不是简单的谋杀!
那个凶手,绝对不是普通人!他杀人,不仅仅是为了泄愤,更像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而那个烙印在灵魂上的符文,就是仪式的证明!
就在齐天因为这个发现而心神剧震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那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感觉!阴冷、恶毒,充满了杀意!
他猛地回头!
只见在走廊的尽头,一扇破败的窗户前,站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很高,很瘦,穿着一件宽大的连帽衫,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
在普通人眼里,那里空无一物。
但在齐天的阴阳眼里,他清楚地看到,那个影子的身上,正缠绕着与死者额头上如出一辙的、邪恶的血红色气息!
那气息凝聚成一条条毒蛇,在他周身游走,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正穿过重重阻碍,死死地锁定着自己!
是凶手!
他居然还没走!
或者说,他是回来看的!
四目相对的瞬间,齐天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个影子,似乎也发现自己“暴露”了。
他对着齐天的方向,缓缓地、缓缓地,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无声而残忍的笑容。
然后,他的身体像一缕青烟,凭空消散在了原地!
“齐天?齐天!你怎么了?”
师重海的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将他从那极致的恐惧中拉了回来。
“啊?哦……没事没事。”齐天回过神来,冷汗已经顺着额角流了下来,他指着走廊尽头,声音有些发颤,“师队,刚才……刚才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人?”师队探头看了一眼,摇摇头,“没有啊,就我们自己人。你小子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幻觉?
齐天比谁都清楚,那不是幻觉!
那个凶手,他能看见自己!他知道自己能看见“那些东西”!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齐天!
他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他已经成了那个非人凶手的……目标!
“师队,这案子……邪门。”齐天压低了声音,表情无比凝重,“非常邪门。我建议,让所有出现场的兄弟,回去都用柚子叶洗个澡,去去晦气。”
幻觉?
齐天真希望这他妈的是幻觉!
他宁愿自己是因为熬夜加班、精神衰弱而产生了臆想,也不愿意相信,就在刚才,自己和一个能将人碎尸、还能在灵魂上刻下印记的怪物,进行了一次“友好”的对视。
“可能是……是光影的问题吧。”齐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心脏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缩成了一团。
那个笑容……那个充满了戏谑和残忍的笑容,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就像一头绵羊,在无意中闯入了屠宰场后,被屠夫发现,并在自己身上做下了一个只有屠夫才能看懂的标记。
“光影?你小子什么时候信这个了?”师重海狐疑地打量着他煞白的脸,“行了,别硬撑了。我知道这现场冲击力大,回去让你嫂子给你炖锅猪心汤补补。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你赶紧带物证回局里,连夜把尸检报告给我做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畜生能干出这种事!”
“好……好的,师队。”
齐天几乎是逃也似的,在其他警员异样的目光中,接过了封装好的证物箱。
那颗头颅就在箱子里。
隔着一层黑色的塑料箱,齐天仿佛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寒气,正丝丝缕缕地往外冒。
他不敢再多待一秒,提着箱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下了楼。
当他坐进自己那辆破捷达,关上车门的瞬间,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稍稍减弱了一些。他下意识地抬头,通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那栋矗立在晨雾中的烂尾楼。
在他的阴阳眼里,c栋六楼的那个窗口,依旧盘踞着一团若有若无的血色雾气,像一个择人而噬的伤口,狰狞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