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受了“卧薪尝胆”模式，云苓的心态好得出奇。
不能出宫？正好，省得出门应酬。
被迫社交？没事，反正咸鱼点翻倍。
她此刻正瘫在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旁边的小几上摆着三盘点心，一盘蜜饯。小翠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嘴里念叨着：“小姐，您慢点吃，小心噎着。”
云霓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妹妹一点点消耗殆尽。这丫头，前一天还哭着喊着要回家，今天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苓儿，你……”
云霓刚想说教几句，一个太监匆匆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云大小姐，云五小姐，瑞王殿下前来探望。”
瑞王？
云苓从书里抬起头，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想起来是萧壁。
他来干什么？来看自己笑话的？还是来炫耀他又找到了什么好吃的？
不管是哪个，都挺烦人的。
云霓倒是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整理了仪容，吩咐道：“快请。”
不多时，萧壁便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没带侍从，整个人看起来温润了不少，少了在宴会上的那份疏离。
“见过瑞王殿下。”云霓和云苓起身行礼。
“云大小姐，云五小姐，不必多礼。”萧壁的目光落在云苓身上，“听闻你受了惊吓，本王特来看看。”
“劳殿下挂心，臣女皮糙肉厚，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云苓面无表情地回答，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好继续看自己的话本子。
云霓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连忙打圆场：“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殿下别和她一般见识。殿下请坐，小翠，上茶。”
萧壁也不介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御膳房的事，本王也听说了。昭阳被母后惯坏了，你别放在心上。”他放下茶杯，看向云苓，“那批螃蟹，的确是可惜了。”
云苓眼皮都没抬一下。
别提螃蟹，一提就来气。
萧壁见她不为所动，又抛出一个诱饵：“不过，本王知道一样东西，比那东海大螃蟹，要鲜美百倍。”
云苓翻书的手，停顿了一下。
“北境冰湖里，有一种雪唇鱼，一年只在冰雪消融的那几日才能捕到。鱼肉晶莹，入口即化，做成鱼脍，是天下至味。”
云苓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雪唇鱼？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只是路途遥远，运送不易。等运到京城，往往已经失了最初的鲜美。”萧壁的语气带着几分惋惜。
他话锋一转：“不过，若是有特殊的法子保鲜，也不是尝不到。”
云苓终于放下了书，坐直了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什么法子？”
有戏！萧壁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喉咙里却突然涌上一股异样的痒意。
他猛地转过身，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沉闷又压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又想极力克制。
“殿下！”云霓和小翠都吓了一跳。
萧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捂住嘴，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收回手帕时，动作很快。
但云苓还是眼尖地瞥见了那雪白帕子上一抹刺眼的暗红。
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可不是普通的风寒。
萧壁转过身时，脸色比刚才苍白了几分，额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看到云苓和云霓担忧的眼神，勉强笑了笑：“老毛病了，不碍事。”
云霓见他这样，也不好再留，便找了个借口，带着小翠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殿内只剩下云苓和萧壁两人。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殿下这病，怕是不轻吧？”云苓开门见山，她懒得绕弯子。
萧壁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云五小姐，真是慧眼如炬。”
他也没再隐瞒，低声说道：“是寒毒。年幼时落下的病根，太医们想尽了办法，也只能压制，无法根除。每到阴雨天，或是季节更替，便会发作。”
云苓想起来了。
民间传闻，瑞王殿下自幼体弱多病，常年汤药不离身，为人也因此十分低调，不参与任何党争。
没想到，竟是如此棘手的病症。
“太医都治不好，殿下来找我，怕是找错人了。”云苓重新瘫回软榻上，“我只会吃，不会治病。”
“不。”萧壁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太医们循规蹈矩，只会照着医书开方子。可你不一样。”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能凭空编出一部《西域奇闻录》，还能说出‘梦回香’那种匪夷所思的毒。虽然都是胡扯，但却能精准地把线索递到风暂手里。”
云苓：“……”
好家伙，原来他早就看穿了！
“我不需要你治病。”萧壁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我只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郎中。”
“那些隐于市井，脾气古怪，却身怀绝技的民间奇人。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
一个高高在上的亲王，此刻却像个溺水之人，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云苓沉默了。
她确实认识一个“神医”，而且是神仙难救都能救活的那种。
那就是她的系统商城。
别说区区寒毒，就算是断手断脚，只要咸鱼点足够，估计也能给她重新接上。
可这事不能说啊。
直接拿出一颗丹药给他，说“包治百病，药到病除”？
第二天她就不是丞相府五小姐了，而是皇宫科学院重点研究对象。
云苓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帮，还是不帮？
帮了，或许能换来一个强大的人情，和数不清的好吃的。
不帮，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就是少了一条稳定的美食供应渠道。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是送分题！
云苓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表情。
“殿下，你这可真是为难我了。我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哪儿去给你找什么民间奇人？”
萧壁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不过……”云苓话锋一转，“我以前看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里，好像……确实提到过一个怪人。”
萧壁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那书叫什么？我派人去找！”
“早烧了。”云苓一脸惋惜，“我只记得，书上说，京城往南三百里的瘴气谷里，住着一个‘毒手神医’。”
“他医术高超，能解百毒，也能杀人于无形。但脾气极坏，从不轻易出手。想让他治病，得看他心情。”
云苓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脸不红心不跳。
反正又是书上看的，死无对证。
“他住的地方，有什么标记吗？”萧壁追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有。”云苓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据说，那山谷入口，有一棵三百年的枯树。树下，还埋着他第十个仇家的骨头。”
萧壁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多谢云五小姐！”他站起身，郑重地对云苓行了一礼，“此番大恩，萧壁没齿难忘。若真能找到这位神医，以后但凡北境冰湖开了，第一网的雪唇鱼，都给你送来！”
云苓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殿下客气了。”
送走了萧壁，云苓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演戏真是个体力活，太累了。
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小翠！”
小翠立刻跑了进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去小厨房传个话，”云苓舔了舔嘴唇，满脸期待，“就说我今天心情好，想吃佛跳墙。让他们把最好的料都给我用上！”
治病救人什么的，哪有干饭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