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瞳的呼吸骤然停滞,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了心脏。
“用……我自己来赔偿?”她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短暂的死寂后,震惊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羞恼,瞬间点燃了她的双颊和耳根,连被束缚的脚踝都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无耻!”她猛地挣扎起来,试图用被吊起的身体撞向他,绳索却更深地勒进她纤细的手腕,留下刺目的红痕。
“你休想!我绝不可能答应这种……这种荒谬的条件!”她的声音因羞辱而拔高,“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可以随意交易的货物吗?!”
苏云面对她的激烈反应,只是好整以暇地后退半步,避开她无用的踢蹬,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玩味。
“哦?是吗?”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指向房间一个昏暗的角落。“看来,来生瞳小姐还没有完全认清自己的处境。”
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清晰地、无情地对准着她此刻被捆绑、吊起,狼狈不堪的模样。
一瞬间,她的血液仿佛被彻底冻结。
“入室盗窃,目标还是价值七亿日元的古董王冠。”苏云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最沉重的枷锁,一层层套在她的心上,
“证据确凿,高清记录。来生小姐,你猜,法官会判你多少年?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
“猫眼的神偷传奇,恐怕就要在监狱里彻底终结了。你的姐妹们,还有那间可爱的猫眼咖啡厅,又会怎么样呢?”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来生瞳的神经。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冰冷的铁窗,失去了自由和天空,姐姐和妹妹焦虑绝望的脸庞,父亲线索彻底断绝的未来……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压垮了方才的羞愤。
她的倔强和骄傲在冰冷的现实面前碎成了齑粉。
“……恶魔…”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带着哭腔,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滑过苍白的脸颊,“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苏云眉头微挑,似乎对这个称呼颇为受用,甚至优雅地微微颔首。
“谢谢夸奖。”他语气真诚,毕竟,这对他而言只是陈述事实。
从地狱爬出来的他本就是个恶魔。
紧接着,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精致的古典沙漏,里面装着如血般暗红色的细沙。
他将其轻轻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格外刺耳。
他翻转沙漏,红色的沙流开始无声滑落。
“我最近不太喜欢强迫人,”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今晚的宵夜,“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时间。在这沙漏漏完之前,给我你的答案。”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来生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回答,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不用了!”
苏云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她。
来生瞳深深地垂下了头,凌乱的黑发彻底掩盖了她的表情,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着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答应?这意味着将她自己、她的尊严、她的一切都交给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未来将陷入何等黑暗的境地,她根本无法想象。拒绝?
冰冷的监狱和破碎的家庭与梦想就在眼前。
父亲的线索近在咫尺,她绝不能在这里倒下,绝不能失去自由!
姐姐们还需要她,寻找父亲的使命还需要她……和那些相比,自己的尊严……或许……或许……
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嘴唇艰难地蠕动了几下,最终,她用一种近乎破碎、带着彻底妥协和无力感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答应你。”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整个人软了下来,全靠手腕上残酷的绳索支撑着重量。
她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去看眼前这个恶魔,也不愿再面对这个彻底失去了选择权的、卑微的自己。
苏云轻轻拍手,“明智的选择,来生瞳小姐。”
他微笑着,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意外,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个结局,“作为对你这份诚意的回报,这个王冠,之后可以借给你们去查看你所谓的、关于你父亲的线索。”
这句话像是一根微弱的火柴,在瞳彻底冰封的绝望中擦出一星微弱的光亮。
为了寻找父亲……这个念头支撑着她,让她勉强没有彻底崩溃。
接着,苏云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旁的办公桌前,打开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冷白的光照亮了脸庞,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盈地跳动。
来生瞳看着这一切——看着她自己如何被机关陷阱捕获,所有画面都被高清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了下来,此刻正清晰地显示在冰冷的屏幕上。
苏云熟练地将这段足以彻底毁灭她人生的视频文件拖入一个云端存储平台的界面,上传进度条飞速涨满。
他甚至还从容不迫地给文件加上了加密标签,设置了复杂的权限。
“好了,”他合上电脑,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温和笑容,“现在我们之间有了更坚固的‘信任基础’。”
他踱步回到被吊着的来生瞳面前,欣赏着她苍白而绝望的脸庞,说道:“接下来,我会放开你。”
遥控器在他指尖轻轻一按。
“咔哒”两声轻响,束缚在她脚踝上那冰冷刺骨的金属镣铐应声弹开。
紧接着,天花板上的绳索也缓缓放松,将她悬空的身体一点点放下,直到她发软的双脚终于颤抖着触及冰冷的地板。
手腕上的束缚也解开了,只留下两道深刻刺目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