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枢纽危机后的几天,表面看似平静。埃文在皇家医疗中心接受了全面检查和治疗,伤势稳定,但强行透支异能和近距离承受能量冲击的后遗症,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体内原本被抑制剂勉强压制的、因吸收星核和使用雷电异能而积累的污染能量与狂躁因子,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在那次极限消耗后被彻底引燃,开始不受控制地肆虐。
卡列娜忙于处理事故后续,整顿“星盾计划”内部,同时还要应对因那个拥抱而在朝堂内外引起的暗流与猜测。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深思那个拥抱的含义,用更加冷酷强硬的姿态来处理政务,试图重新筑起那面被自己打破的心墙。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
这夜,卡列娜正在书房批阅关于增建净化剂喷洒站的最终方案,一股强烈到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伴随着野兽般的痛苦嘶吼,猛地从皇宫西侧的皇家医疗中心方向传来!
那是……埃文的气息!但不再是平日里清冷克制的雷电之力,而是充满了暴戾、混乱、毁灭的狂躁能量!
卡列娜手中的电子笔瞬间捏碎!她身影一闪,已如一道疾风冲出了书房,甚至来不及召唤护卫,直接动用风系异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疗中心。
医疗中心特护楼层已是一片狼藉。合金墙壁被狂暴的雷电撕裂,医疗设备化作焦黑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血腥味。几位试图靠近的治疗系异能者被逸散的电弧击伤,倒在远处。而在那片废墟中央,一个身影佝偻着,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是埃文!
他半跪在地,原本一丝不苟的墨发凌乱不堪,昂贵的病号服被暴涨的肌肉撑裂,裸露的皮肤上覆盖着若隐若现的黑豹兽纹,血管凸起,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他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颅,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金丝眼镜早已不知去向,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紫罗兰眼眸,此刻只剩下赤红一片,充满了狂暴的杀戮欲望和极致的痛苦!
他的狂化值,已经飙升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远超“东皇1型”抑制剂的压制上限!S级兽人彻底狂化的恐怖,足以摧毁半个皇城!
“埃文!”卡列娜冲到隔离屏障前,声音因惊惧而微微发颤。
听到她的声音,埃文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眸锁定在她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陌生的暴戾,但深处,似乎又有一丝残存的意识在挣扎,在发出无声的哀鸣。
“出去……陛下……快走……”他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句,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沫。残存的理智在与吞噬一切的狂潮进行着殊死搏斗。
“不!”卡列娜斩钉截铁地拒绝。她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看着他那双曾盛满克制与温柔的眼眸被狂暴占据,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什么权力,什么界限,什么骄傲,在这一刻全都灰飞烟灭!
她不能失去他!绝不能!
“开启最高强度精神安抚程序!立刻!”卡列娜对赶来的奥本海默和医疗官吼道。
“陛下!不行!公爵大人现在是S级完全狂化状态,普通精神安抚根本无效!强行进行,您也会被他的狂暴精神力反噬重伤!”奥本海默急声道。
“那难道就看着他变成毫无理智的野兽吗?!”卡列娜猛地转头,湛蓝的眼眸中燃烧着骇人的光芒,“给朕想办法!任何办法!”
医疗官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唯一的办法……是进行深度精神链接安抚。这需要安抚者拥有至少S级的精神力,并且……需要双方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接纳,通常……只有在灵魂伴侣或夫妻之间才能完成……否则,两人都可能精神崩溃……”
深度精神链接……夫妻之间……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卡列娜心上。
就在这时,埃文似乎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狂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雷电失控般炸开,将最后的隔离屏障也冲击得摇摇欲坠!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卡列娜,那里面只剩下最原始的、毁灭一切的欲望!
没有时间犹豫了!
卡列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挥手,强大的风系异能将周围所有人推开,清空了场地。
“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奥本海默,准备最高剂量的镇静剂和能量稳定剂,随时待命!”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了那片狂暴的雷电场域之中!
“陛下!不可!”众人的惊呼被她抛在身后。
肆虐的雷电如同无数鞭子抽打在她撑起的精神力护盾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但她目光坚定,一步步走向那个在狂澜中挣扎的身影。
“埃文……”她呼唤着他的名字,尝试用自己S级的精神力去接触他那片混乱狂暴的精神识海。
“滚开!”埃文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一道粗壮的雷电猛地劈向卡列娜!
卡列娜不闪不避,只是将精神力凝聚到极致,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喉头一甜,一丝血迹从嘴角渗出。但她没有后退,反而更加靠近。
“看着我,埃文!是我,卡列娜!”她的声音带着精神力,强行穿透那层狂暴,试图唤醒他深处被淹没的意识。
似乎是“卡列娜”这个名字触动了他,埃文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凝滞,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
卡列娜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伸出手,不顾那萦绕在他周身的、足以撕裂钢铁的狂暴能量,一把抓住了他滚烫而肌肉紧绷的手臂!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是剧烈一颤!
卡列娜能感觉到他皮肤下奔腾的、几乎要爆炸的狂躁能量,以及那深藏其中的、无边无际的痛苦。而埃文,则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与灼热中,抓住了一丝清凉的、带着熟悉气息的浮木。
“陛下……”他发出如同呜咽般的低喃,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紧紧缠绕着这唯一的光亮。
“我在。”卡列娜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任由他那狂暴的能量灼伤自己的皮肤,她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滚烫的额头,S级精神力毫无保留地、温柔而坚定地涌入他那片濒临破碎的精神识海。
这不是攻击,而是最深度的链接与抚慰。她看到了他记忆的碎片:年幼时的孤独训练,肩负家族重任的压抑,对她小心翼翼的倾慕,表白被拒后的痛苦,一次次为她、为帝国奋不顾身的坚守……以及此刻,那被污染和狂躁吞噬、如同置身炼狱般的极致痛苦。
“对不起……埃文……对不起……”卡列娜的心被巨大的悔恨和心疼淹没,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她终于明白,自己那所谓的“为了帝国”的骄傲,是如何一次次地将这个默默守护她的男人推向深渊。
她不再犹豫,不再恐惧。精神力如同最温柔的水流,包裹住他那些破碎的、痛苦的意识,一点点地抚平那狂暴的浪潮,将他从毁灭的边缘缓缓拉回。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两人的精神力紧密交缠,卡列娜能清晰地感受到埃文所有的痛苦与挣扎,而埃文残存的意识,也本能地依附着这份来自她的、毫无保留的接纳与救赎。
不知过了多久,埃文周身狂暴的雷电渐渐平息,赤红的眼眸缓缓闭上,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卡列娜及时抱住了他脱力的、依旧滚烫的身躯。他靠在她怀里,呼吸虽然微弱,却不再是那令人心悸的咆哮,而是陷入了深度的、修复性的昏迷。
她低头,看着他苍白而安静的睡颜,额头上还残留着与她相抵时的触感。她轻轻拭去他嘴角和自己唇边的血迹,抱着他的手臂收紧。
心墙,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枷锁,依旧存在。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