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层的金属门在液压声中缓缓闭合，乔伊对着耳麦扯了扯衣领，伪造的珍珠耳钉闪着冷光：“红夫人的私人电梯还有三分钟到b12，她今天喷了橙花味香水——和三年前在日内瓦刺杀的毒枭情妇同款。”
通讯器里传来白影敲击键盘的轻响：“她的助理半小时前被我迷晕在茶水间，现在监控画面里的‘她’正低头看报表，完美。”
凌寒靠在通风管道的阴影里，指尖轻轻叩了叩耳麦：“雷子，环形炸药阵还剩几个节点？”
“最后一组c4卡在通风口了。”雷震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这破实验室的结构比上次炸的海盗船还阴间——不过你放心，等会炸起来绝对比烟花漂亮。”
夏暖蹲在管道拐角，怀里的小葵正用冻红的手指勾她的袖口。
这孩子从被她们从培养舱里救出来就没说过话，睫毛沾着未干的泪痕，像只受了惊的小兽。
此刻她突然抬起头，用带着奶音的沙哑声音说：“阿姨，疼。”
夏暖的手猛地一颤。
三个月前的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她跪在满是弹孔的废墟里，凤凰队的狙击手小棠攥着她的手腕，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把她的医疗服染成暗红：“夏医生，我疼……”
后来她撕了所有医疗证书，把急救箱锁进地下室最深处。
直到三天前，凌寒捏着小葵的体检报告敲开她的门：“红夫人的基因实验体，心脏有先天缺损，只有你能救她。”
“小葵不疼。”夏暖吸了吸鼻子，从战术背包里摸出消毒棉，动作轻得像碰一片雪，“阿姨给你擦药，擦完我们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小葵歪着头，突然用沾着碘伏的手指戳她的脸：“阿姨哭了。”
夏暖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有水。
通风管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红夫人的笑声像碎玻璃般刺进来：“亲爱的助理，我的Adrenx样本检测报告呢？今天必须完成最终融合，等那几个小老鼠找到这里——”
“样本库密码已破解。”白影的声音突然响起，“核心数据开始清除，倒计时十分钟。”
凌寒的神识突然刺痛，她贴着管壁滑到出口，透过通风口的网格往下看——红夫人站在实验室中央，身后是三排泛着幽蓝光芒的培养舱，最中间那具玻璃罐里，漂浮着半透明的基因样本，像一团凝固的血雾。
“乔伊，拖延时间。”凌寒低喝，“白影，加快清除速度。雷子，炸药提前三分钟启动。”
乔伊的高跟鞋声在走廊里响起：“夫人，检测报告需要调用主服务器权限，我这就——”
“够了！”红夫人突然拔枪抵住乔伊的太阳穴，珍珠耳环在她掌心硌出红印，“你身上的香水味不对。”她的瞳孔缩成细线，“凤凰特战队的伪装术？真是让人怀念啊——当年你们队长的血，也是这么热的。”
夏暖怀里的小葵突然攥紧她的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坏人，怕。”
夏暖的呼吸顿住。
她想起任务简报里红夫人的生平——这个曾经的诺贝尔生理学奖得主，在女儿死于恐怖袭击后彻底疯魔，用“净化人类”的名义制造基因武器。
而小葵，不过是她实验记录里第73个“失败品”。
“把枪放下。”夏暖站起来，把小葵塞进管道缝隙里，“你想要的Adrenx样本，我知道存放位置。”
红夫人的枪口晃了晃：“医疗专家？听说你三年前就退出战场了，怎么，为了个小杂种——”
“为了不让第二个小棠疼。”夏暖打断她，战术靴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脆响，“跟我来。”
凌寒的神识捕捉到红夫人手指的微颤——她要开枪。
“小心！”
夏暖侧身撞开乔伊的瞬间，子弹擦着她的耳尖飞过，在墙上炸出个焦黑的洞。
她反手甩出医疗针管，里面是白影特制的麻醉剂，精准扎进红夫人的颈动脉。
“好样的！”雷震的欢呼从通讯器里炸出来，“炸药阵启动，三十秒后——”
“轰！”
第一声爆炸掀翻了实验室的天花板，碎石像雨点般落下。
白影从服务器室冲出来，手里举着U盾：“数据备份成功！核心样本——”
“在这。”凌寒抱着那团血雾般的样本从废墟里跃出，神识扫过满地狼藉，“夏暖，小葵呢？”
“在这！”夏暖从瓦砾堆里抱起小葵，孩子的脸蹭着她的肩，奶声奶气地说：“阿姨勇敢。”
红夫人在地上挣扎，染血的白大褂沾着碎玻璃：“你们毁不掉Adrenx！净火组织还有——”
“闭嘴。”凌寒蹲下来，枪口抵住她的眉心，“你该庆幸，我要留着你去军事法庭。”
晨光从炸开的通风口漏进来，照在五张沾着血污的脸上。
乔伊扯下伪装的假发，雷震拍掉身上的灰，白影把U盾挂在脖子上，夏暖低头帮小葵系好鞋带。
“该送她们回家了。”凌寒说。
废弃的凤凰基地里，荒草没过了墓碑。
五个人站在烧焦的队旗前，夏暖捧着小棠的照片，照片边缘还留着弹孔。
小葵踮起脚，把一朵野菊花放在碑前。
“三年了。”乔伊的声音哑了，“今天开始，凤凰不死。”
雷震点燃一沓文件，火光照亮每个人的眼睛——那是红夫人的实验记录，是她们用命换来的证据。
夏暖摸出急救箱，锁扣“咔嗒”一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医用纱布，和当年一模一样。
“小葵，”她蹲下来，“以后阿姨给你当医生，好不好？”
小葵歪着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龈：“好。”
风掀起队旗的残角，上面“凤凰”两个字依然鲜艳。
凌寒把Adrenx样本倒进火里，血雾在火焰中蜷成一只鸟的形状，最后“噗”地散成灰烬。
“过去，埋了。”她轻声说。
通讯器突然震动，萧玦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苍龙已控制净火组织外围，需要你们的证据。”
凌寒抬头，阳光穿过云层照在脸上。
她摸出凤凰队徽别在胸前，对姐妹们勾了勾嘴角：“走，我们去把未来，挣回来。”
山巅的晨雾还未散尽，七人围着火盆站成半圆。
夏暖蹲在火盆前，指尖沾了沾冷露，才敢去碰那枚焦黑的臂章——边缘的金线早被烧融，却还倔强地勾着半枚字。
她喉头哽了哽，将臂章轻轻投入火中，火星跳起，像极了小棠总爱用战术刀挑篝火的模样。
小雷的战术刀。雷震突然粗着嗓子开口，从战术背心内层摸出半截断裂的刀刃，刀身刻着的二字已缺了个角。
她蹲下来，刀柄在掌心蹭了蹭，仿佛还能摸到当年那丫头举着刀冲她笑：雷姐，新淬的钢，能砍穿三公分钢板！刀刃落入火盆时，她猛地别过脸，耳尖红得滴血。
乔伊递来一沓泛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集训时拍的，凤凰全员挤在基地门口，凌寒绷着脸站c位，小棠扒着她肩膀做鬼脸。
乔伊的指甲掐进掌心：每次任务前，她都要把这些照片塞进防弹衣内层......话音未落，照片已被火舌卷走，影像在火焰里扭曲，像她们永远停在28岁的青春。
小葵不知何时从夏暖怀里挣了出去。
这孩子的棉服还沾着实验室的灰，此刻却踮着脚凑近火盆，被烤得泛红的小手悬在半空。
夏暖刚要去拉，就听童声轻轻响起，带着点跑调的软糯：姐姐们......回家了。
山风突然顿住。
白影的睫毛颤了颤，她总自诩最冷静的黑客，此刻却伸手捂住嘴——小葵的声音像根细针，精准扎进她记忆里最柔软的地方。
三个月前在暗网截获的实验日志里，第73号实验体的备注栏写着语言功能退化，可现在，这孩子正用最清晰的发音，替所有没能说出口的告别，做最后的注脚。
夏暖跪坐在地，把小葵搂进怀里。
她的肩背剧烈起伏，眼泪砸在孩子发顶：对，回家了......以后我们的家，有你，有我们，还有她们......小葵歪头舔了舔她脸上的泪，像只小奶猫：阿姨的眼泪，咸的。
凌寒站在火盆另一侧，凤凰之羽的队徽在掌心烙出红印。
这枚用特殊合金锻造的徽章，曾在三年前的爆炸中救过她一命，边缘还留着弹片划过的痕迹。
她望着火中翻涌的灰烬，忽然想起第一次入队时，老队长把徽章别在她胸前说：凤凰的命，是用骨血喂出来的。
她们不必再被人记住名字。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撞进每个人耳中，她们已是我们的骨头。队徽落入火盆的瞬间，火星突然腾起半人高，在晨雾中映出模糊的鸟影——是凤凰，正舒展着翅膀，要冲破这层灰蒙蒙的天。
山风卷过火盆余烬时，众人的战术表同时震动。
白影低头扫了眼消息，指尖在腕间终端上快速敲击：地下基地的温控系统已重启，战术桌通电完毕。
回到基地时，金属门地闭合。
夏暖径直走向墙角的保险柜，密码锁的数字键被她按得发烫——这是她第三次输入，前两次都因手抖输错了。
当声响起，她将Adrenx反制剂样本轻轻放进最里层，转身时，战术背心的口袋里露出半截急救包的绑带。
归队仪式。凌寒站在战术桌前，将五枚新的凤凰队徽推到众人面前。
夏暖拿起徽章的手在抖，却还是利落地别在锁骨下方——和三年前的位置分毫不差。
白影的指尖划过徽章边缘的暗纹，那是她亲手设计的加密芯片，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净火据点。白影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她抬手激活全息投影，七处红点在地球仪上闪烁，卫星昨晚截获的通讯脉冲，其中......她的指尖顿了顿，其中一处在苍龙训练营东侧三公里。
干了！雷震的拳头砸在战术桌上，震得全息投影晃了晃，上次在缅北他们抢我们任务，这回正好连本带利——
等等。凌寒翻开母亲遗留的日志本，泛黄的纸页间飘出片干枯的枫叶。
她的目光停在某页边缘的批注上，钢笔字力透纸背：伤疤同源，血债血偿。手指抚过那行字，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手腕说的话：有些债，要去见该见的人才能讨。
我们要去见一个人。她合上日志本，目光扫过众人，萧玦。
同一时刻，苍龙指挥中心的百叶窗露进一线天光。
萧玦站在窗前，掌心的军牌被体温焐得温热——那是他在西伯利亚冰原下挖了三天三夜才找到的，锈蚀的表面还粘着冻土的碎渣。
队长！陆枫推门的风掀起桌上的文件，边境雷达站截获不明信号，编码格式......他咽了口唾沫，和三十年前凤凰的应急频道完全一致。
萧玦低头，军牌背面的小字在光下显影：忠于始，归于烬。他忽然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左胸的旧伤——那道从锁骨划到肋骨的疤痕，形状竟与凤凰之羽的纹路严丝合缝。
窗外的乌云裂开，天光正好落在疤痕上，像道被岁月封存的密码。
地下基地的战术灯突然亮起，冷白的光投在五张紧绷的脸上。
凌寒的指尖轻点全息投影里的苍龙训练营，目光穿过虚空中的红点，落在某个更远的方向。
准备装备。她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锋，天亮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