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星火燎原，帝心何属
死星“乙-柒叁贰”的复苏迹象，如同在巡天监所有知情者心中点燃了一把燎原之火。那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传说，而是正在发生的、可以被观测、可以被记录的“神迹”！墨渊带领的靖墟司团队，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对那颗遥远星球的持续监测与数据分析中。
每一天，光镜中传回的影像和数据都在发生着细微却坚定的变化：地核温度缓慢而持续地上升，大气层在混沌法则的影响下开始重新凝聚、变得稍显稠密，地表的水汽汇聚成了真正的小溪与湖泊，那最初的一丝绿意，也如同星火般，在几个条件最优越的区域悄然蔓延开来。
这一切，都印证着夜玄宸那“定义新生”的混沌法则正在持续生效。它并非暴力地改变一切，而是如同最精妙的园丁，为这片死寂的土地重新制定了“生命”的规则，引导着它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演化道路。
巡天监内，学习的热情与研究的狂热达到了顶峰。星穹神殿提供的知识，结合眼前这活生生的案例，让墨渊等人在能量学、物质转化、乃至生命起源等领域，都有了突破性的认知。他们开始尝试理解并模拟那混沌法则的微小片段，虽然进展缓慢且充满风险，但每一次微小的成功，都足以让他们欣喜若狂。
然而，在这片因知识与希望而沸腾的景象之下，一丝隐忧，也开始在核心层中悄然滋生。
“混沌天”，观星台。
苏云昭再次获准进入。她看着凭栏而立的夜玄宸，他的身影在星辉与暗金光晕的交织下，显得愈发缥缈与疏离。那双异瞳望着星空，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距离，落在了那颗正在“复苏”的死星上，又或者，落在了更遥远的、如同巨兽般蛰伏的“葬星涡”上。
“玄宸，”苏云昭走到他身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颗死星……我听闻了。这……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的吗？”
夜玄宸缓缓收回目光，看向她。那眼神依旧带着属于“夜玄宸”的熟悉感，但深处那抹仿佛映照着宇宙生灭的冰冷与浩瀚，却让苏云昭感到一阵心悸。
“人力有穷，而道无穷。”夜玄宸的声音平静，“朕所行之路，已非寻常武道或仙道。混沌之力，乃规则之显化。定义一颗死星的新生，不过是触及皮毛。”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苏云昭却听出了其中蕴含的、远超她理解的恐怖。触及规则？定义新生？这已然是传说中开天辟地之神灵的手段！
“你……你还是我的玄宸吗？”苏云昭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凤眸之中带着深深的忧虑与一丝恐惧。她害怕眼前之人，最终会变成一位高高在上、漠视众生、只追寻那无尽“道”与“力”的……“神”。
夜玄宸沉默了。他伸出手，似乎想如往常般抚摸她的脸颊，但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时，却又微微顿住。他看到了自己指尖那萦绕的、仿佛能同化万物的暗金光晕。
“朕之心，未曾变。”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守护帝国，守护你与璟儿，此志不移。”
他指向脚下沉睡的京城，又指向那光镜中正在焕发生机的死星：“然，朕之眼界，已非一城一国。此界如同孤舟，漂泊于归墟暗海。唯有掌握更强的力量，方能护其周全，乃至……为其寻得一片真正安宁的港湾。”
他的话语，让苏云昭明白了他的志向，却也让她心中的那丝恐惧更深。他的守护，不再仅仅是帝王的职责，更带着一种造物主般的、宏观的……“责任”？这种责任，是否会最终稀释掉属于“人”的情感？
“那颗死星的复苏，需要多久？”苏云昭换了一个问题。
“以混沌法则自行运转，需千年光阴，方可初具生机。”夜玄宸道，“若朕持续注入力量，或可缩短至百年。”
百年，千年……这对于凡人而言，是何等漫长的时光。
“那你……还会留在京城吗？”苏云昭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她害怕某一天醒来，他便已为了追寻力量或应对星海威胁，而消失在这片星空之下。
夜玄宸再次望向星空，那双异瞳之中，左眼映照着京城的万家灯火，右眼倒映着浩瀚的星海与那遥远的“葬星涡”。
“朕，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他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已然明确。局限于一方世界，他的成长有其极限。而那无垠星海，尤其是“葬星涡”那般的存在，既是巨大的威胁，也是促使他混沌本源进一步蜕变、乃至终极一跃的……“资粮”！
苏云昭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她知道了答案。
与此同时，星穹神殿通过月瑶，传来了最新的观测信息。
“葬星涡”的扩张速度，在近期出现了异常的加速！并且，其吞噬的方向，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偏转！不再是毫无目标的蔓延，而是隐隐指向了此界所在的星域方位！
“神殿长老会推测，这很可能与‘乙-柒叁贰’死星的复苏有关。”月瑶的元神投影凝重地说道，“一颗死星的逆转新生，在归墟的‘感知’中，如同绝对黑暗中突然点燃的火炬，异常醒目。‘葬星涡’很可能将其视作了某种‘挑衅’或……‘美味’，加快了靠近的步伐。”
危机，并未因死星的复苏而远离，反而因此……提前了！
夜玄宸听着月瑶的汇报，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反而露出了一丝……兴趣？
“来得正好。”他淡淡说道，“朕，正欲寻它。”
平静的话语，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战意。
月瑶深深地看着他，知道任何劝阻都是徒劳。这位帝王的道路，已然注定与那宇宙的终极黑暗之一，产生最激烈的碰撞。
“神殿会持续提供‘葬星涡’的动向信息。另外……”月瑶顿了顿，“根据古老盟约，若陛下决定主动迎击‘葬星涡’，神殿在评估风险后，或可提供有限的……战略支援。”
这已是星穹神殿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承诺。
夜玄宸微微颔首：“朕，记下了。”
星火已然点燃，不仅照亮了希望，也引来了更深沉的黑暗。帝国的命运，与这位混沌帝王的抉择紧紧捆绑。是固守此界，等待危机降临？还是主动出击，踏入星海，与那寂灭之巢决一死战？
帝心虽未明言，但其望向星空的眼眸，已然昭示了最终的答案。
一场跨越星域的、关乎文明存续的宏大史诗，即将拉开序幕。而夜玄宸，这位由凡人帝王蜕变而成的混沌存在，将是这史诗中，最耀眼，也最不确定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