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石头懊恼地朝大门望去,语气里满是扫兴。
敲门声固执地持续着。
石头不情愿地松开君君柔软的小手,一脸不爽地去开门。
君君跟在他身后,捂着嘴偷偷地笑。
门外站着两位身着秩序司制服的男人。
年轻的那个戴着眼镜,约莫二十出头,开口道:
“是陈沉石吗?我们是秩序司侦缉处的,想向你了解些情况。这是我的工作证。”
石头打量着对方:“工作证就不用看了,你们侦缉处我熟,一年总得去几趟……今天找我什么事?”
话音刚落,君君在身后紧张地问:“石头哥哥……你又惹什么事了?”
石头挠着头,一脸无辜:“这个‘又’字用得很精妙,下次别用了。我最近老实得很,没打架也没挨揍!”
君君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都什么时候了,秩序司的人都找上门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上前一步,小脸严肃,语速加快:“二位大哥,你们找石头哥哥到底什么事?如果有事可以先跟我说,我可以为他担保。”
石头急了,一把将君君拉到身后:“不关这小姑娘的事,你们别吓着她,有事冲我来!”
站在眼镜男子身后的中年男子缓缓开口,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小妹妹别着急,陈沉石没什么大事,今天只是来问几个问题。”
他呵呵笑着,“陈沉石,你家住得可真高……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喝口水,歇口气?”
石头不情愿地侧身让开,嘴里嘀咕着:“秩序司的人来我家喝茶倒是新鲜,平时都是你们请我去秩序司喝咖啡的……”
四人在客厅沙发坐下,君君从冰箱拿出几瓶饮料:“二位大哥不好意思,家里没有茶叶,只有饮料,将就一下。”
眼镜男子笑着接过,自我介绍:“我姓李,叫我小李就好。这位是我们侦缉处的处长,王处。”
小李从包里取出笔记本,开门见山:“陈沉石,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些情况,问几个问题。如果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
石头点头同意,君君紧挨着他坐下,小手用力握着他的手。石头转头对她笑了笑,示意她放心。
“陈沉石,请问你认识张晓清吗?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石头心里一紧,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晚那离奇的遭遇和那个令人不安的红衣女子。
“当然认识张晓清,她就像我亲姐姐。我三岁时她就给我看病了,认识十几年了。”
“请回忆一下,大前天晚上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准确地说,是8月6号凌晨二点到四点左右。”
石头思索片刻:“6号晚上?那天我和几个兄弟睡在南街的管理处,就是我们上班的地方。”
胖子王处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说的兄弟是莫小帅他们吧?”
石头点点头。
“你最后一次见到张晓清是什么时候?”
石头喝了口饮料:“应该是4号吧?那天张姐诊所病人多,没空接点点,叫我去幼儿园接的孩子。”
君君在旁边附和:“那天我也去了。”
“请描述一下你认识的张晓清是什么性格,她的生活习惯,平时和谁来往,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或者和谁有过矛盾?”
“我嘴笨,不会说漂亮话。但我知道张姐是很好很好的人……”石头加重语气,“她医术好,人又温柔善良。她是我们悯童院的驻点医生,给孤儿看病从不收费。”
“我从没见张姐凶过谁或跟谁吵架,她永远那么温柔。小时候我们几兄弟调皮,每次闯祸,赫爷爷要惩罚我们,都是张姐拦着的……”
石头眼中闪动着回忆的光芒:“张姐经常给我们带好吃的、买新衣服。她的生活很规律,平时就是家、诊所、悯童院三点一线。朋友不多,就跟我们亲近些。我从没见张姐讨厌过谁或跟谁有过矛盾。”
君君在旁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张姐姐是好人,善良、漂亮,也很爱美。”
见三人都看向她,君君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红:“有时候张姐姐会带我去逛街买衣服,做头发。对了,张姐姐和她的发型师关系也不错,每次去都有说有笑。那个发型师叫Number one。”
“南波万?这什么怪名字。”石头瞪大眼睛。
君君甜甜地笑着:“是英文名字,用我们大吾话翻译就是‘第一名’的意思。”
小李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石头和君君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没有了。”
小李递出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想到什么再联系我。今天打扰了,告辞。”
看着小李收起笔记本,与王处起身告辞,石头急切地问:“那个……李大哥,我张姐出什么事了吗?”
小李的眼镜片反着光:“她的事我不方便说……你们自己去她家看看吧。”
走到门口,胖子王处突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石头:“小伙子,你女朋友很不错,一定要好好对待她。我说的‘好’不只要你对她好,你自己也要‘好’。你这小子怎么这么爱闯祸打架?虽然都不是大事,但你在秩序司的档案都有一尺多厚了。”
见石头不回答,君君在身后轻轻掐了他一下。石头这才不情不愿地应道:“哦……知道了。”
送走王处和小李,石头急忙对君君说:“快联系小帅他们,让他们立刻到张姐家集合!”
玫瑰公馆是信水城南的高档别墅区,这两天这个小区颇不平静。
出事了,失火了,死人了!
事情发生在6号凌晨三点左右,A区16号别墅突然燃起大火。
火势又猛又烈,猛烈到小区保安和居民都不敢冲进去救人。
等消防队赶来扑灭大火,才发现住在16号的那对母女已经不幸葬身火海。
母亲是位医生,自己开了家诊所。在小区口碑很好,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她很年轻,今年才26岁。
女儿非常可爱,见人就笑,很受邻居喜爱。
更令人心痛的是,她今年只有五岁,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当消防员抬出这对母女时,她们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谁能想到,傍晚还在小区公园玩耍的母女,十多个小时后就这样与大家永别……
此时16号别墅已被秩序司拉上警戒线,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石头他们站在警戒线外,他脸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
他几乎处于崩溃边缘,要不是君君紧紧搂着他的腰,他早就爆发了。
君君脸上早已没了甜甜的笑容,她皱着秀眉,双手紧紧环住石头的腰。偶尔她会悲伤地望一眼16号,但更多时候,她担忧而紧张地盯着石头的脸。
她深知石头与张姐的感情,害怕石头因张姐的离去而失去理智。
天色渐暗,一直蹲在边上沉默的小帅站起来,跺了跺脚下一地的烟头,声音沙哑:“秩序司的人说了,火灾情况还在调查。有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丁胖抬起头,满脸愁苦:“姐夫已经知道了,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不管怎样,一切等姐夫回来再说……张姐……我们一定要好好送送张姐……”他的声音开始哽咽,说不下去了。
小帅长叹一声:“明天是阿龙的大日子,我们还得打起精神为他加油。要伤心就今晚伤心吧,或者等阿龙比赛结束……兄弟们,回去吧。”
张颠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今晚别叫我吃饭了,没心情,吃不下……”
无法接受的离别
石头和君君没有随小帅回根据地,他们回到了石头的家。
一进客厅,石头就从冰箱搬出一箱啤酒,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大口喝着。
不一会儿,地上就多了几个空酒瓶。君君沉默地坐在旁边,紧紧挨着石头。
终于……君君忍不住了,她扑进石头怀里放声大哭:“呜呜……张姐和点点太可怜了……怎么会这样……呜呜……我真的不敢相信。石头哥哥,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呜呜……我好想好想张姐和点点……”
石头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地喝酒。
这一天对他们来说沉重得难以承受。
在他们看来,人生才刚刚开始,死亡离他们很遥远……
他们如同初升的朝阳,正准备张开双臂拥抱世界,迎接憧憬中美好而幸福的人生。
可是离别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降临,更痛心的是,与他们永别的,竟是生命中最亲近的人。
年轻的少年们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有离别?
这一刻,他们似乎又成长了一些……
原来人生不只有阳光灿烂、欢声笑语、幸福时刻和欢聚一堂;
还有如影随形的悲伤、蚀骨钻心的痛苦、难以言说的难受,以及无可奈何的离别。
或许,正是这酸甜苦辣交织、五味杂陈的滋味,才构成了真实而完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