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苏瑾”两个字，像两道催命符，跳得徐小默心慌意乱。
她怎么会这个时候打来？！
是发现了什么？
还是单纯因为下午的不告而别？又或者……和那张照片有关？！
徐小默的心脏砰砰狂跳，手下意识地就要挂断，却被一只带着蕾丝手套的手轻轻按住了。
是柳婉。
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徐小默身边，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哟~”
“说曹操，曹操就到~”
“接啊，怎么不接？听听咱们苏教授又想说什么~”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戏谑和看好戏的意味，但按住徐小默的手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婉姨……我……”徐小默声音发干，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瑾。
“怕什么？”
柳婉俯下身，红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用气声低语，温热的气息带来一阵酥麻，“正好试试她~”
“开免提，让婉姨也听听，这位‘好老师’深夜找你有什么‘要紧事’~”
开免提？！
徐小默瞪大了眼睛，这……这太刺激了吧！
但在柳婉那双带着蛊惑和命令意味的桃花眼注视下，他鬼使神差地，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喂……苏教授？”徐小默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然后传来苏瑾一如既往温柔、但似乎比平时低沉一些的嗓音：“小默，你没事吧？下午走那么急，电话也一直打不通，我很担心你。”
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来，在这个安静的安全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柳婉在一旁抱着手臂，嘴角噙着冷笑，用口型无声地说：“看，多‘关心’你呀~”
徐小默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没……没事，苏教授。”
“就是那边房子出了点小问题，已经处理好了。”
“手机……手机刚才没信号。”他撒了个谎。
“没事就好。”
苏瑾的语气似乎放松了一些，“你现在在哪里？回家了吗？要不要……我过去看看你？”
她最后那句话问得有些迟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柳婉的眉毛挑得更高了，眼神里的玩味更浓。
“不！不用了！”
徐小默吓得差点跳起来，赶紧拒绝，“我已经……已经休息了！就不麻烦苏教授了！”
“休息了？”
苏瑾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疑惑，“现在才八点多……你平时没睡这么早吧？”
“是不是还是不舒服？下午摔那一下……”
“没有没有！真没有！”
徐小默连忙打断她，生怕她再提那个尴尬的“意外”，“我就是……就是有点累，想早点睡。”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然后苏瑾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复杂：“小默，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生气？生什么气？”徐小默一愣。
“下午的事情……那个……意外。”
苏瑾的声音似乎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罕见的窘迫，“我知道可能吓到你了，也……造成了很大的误会。我……我很抱歉。”
她竟然道歉了？！
那个永远从容淡定、一切尽在掌握的苏教授，竟然为了一个意外道歉？！
徐小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柳婉。
柳婉撇撇嘴，用口型说：“演技不错。”
徐小默抿了抿唇，对着电话道：“没……没事的，苏教授，我知道是意外，没生气。”
他说的是实话，当时那种情况，确实是个意外，他只是被后续的修罗场吓到了而已。
“真的吗？”
苏瑾似乎松了口气，但语气依旧没有完全放松，“那……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在躲着我？从图书馆开始，你就有点……不对劲。”
女人的直觉都这么准的吗？！徐小默心里一紧，手心又开始冒汗。
柳婉在一旁无声地冷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示意他动脑子编。
“没有躲着您……”
徐小默硬着头皮解释，“就是……就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有点忙，也有点乱……所以可能有点心不在焉……”这倒也不算完全说谎。
“是因为……林总那边的工作？还是……柳女士她们给你压力了？”
苏瑾试探着问，语气里带着关切，但徐小默此刻听着，却总觉得这关切背后藏着别的意味。
柳婉听到提到自己，立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着手机比了个中指。
“都……都有一点吧……”徐小默含糊道。
苏瑾又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格外柔和，甚至带着一丝……请求？
“小默，我知道最近发生在你身边的事情很复杂，也很让人困惑。”
“但请你相信，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想不通的，随时可以来找我，好吗？不要一个人硬扛。”
这番话听起来情真意切，充满了师长的关怀。
如果没有茶几上那张照片，徐小默或许真的会被打动。
但现在，他只觉得后背发凉。站在他这边？
和那个“园丁”是一伙的，也叫站在他这边吗？
他握紧了手机，没有立刻回答。
柳婉却突然凑近话筒，用一种极其矫揉造作、甜得发腻的声音插话道：“哎呀~”
“苏教授~”
“这您就放心吧~”
“小默有我照顾着呢~”
“吃得好睡得香~”
“就不劳您费心啦~”
“您呐，还是早点休息，保养好皮肤要紧~”
“毕竟年纪不小了，熬夜容易长皱纹呢~”
徐小默：“！！！”
婉姨！您干嘛啊？！！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徐小默能想象到苏瑾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精彩无比！
过了好几秒，苏瑾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依旧温柔，但温度明显降到了冰点以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柳女士？原来你和小默在一起？这么晚了，是在……‘照顾’他？”
“是呀~”
柳婉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一把抢过手机，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可不是嘛~”
“我们小默默今天受了惊吓，脆弱得很呢~”
“正需要婉姨我这种成熟体贴的大姐姐好好‘安抚安抚’~”
“至于苏教授您那种学术性的‘关怀’，恐怕不太对症呢~”
“搞不好啊，还会起到反效果哦~”
徐小默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恨不得抢回手机直接挂断！
婉姨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非要火上浇油吗？！
“柳！婉！”
苏瑾的声音终于绷不住了，透出明显的怒意，“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和身份！小默是我的学生！”
“学生怎么了？”
柳婉嗤笑一声，“法律哪条规定老师不能关心学生了？又哪条规定学生晚上不能和漂亮阿姨在一起了？”
“苏教授，您管得是不是也太宽了点？难不成……您对学生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徐小默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仿佛能透过电话线感受到苏瑾那边散发出的冰冷杀气！
“柳婉！你！”
苏瑾显然被气得不轻，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但她似乎极力在克制，深吸了几口气后，声音反而重新变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好，很好。”
“柳女士果然……口才了得。既然小默有你‘照顾’，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提醒你一句。玩火，可是会自焚的。”
说完，根本不给柳婉回嘴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响起。
安全屋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徐小默瘫倒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浑身虚脱。
他哀怨地看着旁边一脸得意、仿佛打了胜仗般的柳婉：“婉姨……您……您这是干嘛啊……非要惹怒苏教授吗？”
柳婉把手机扔回给他，哼了一声，重新翘起二郎腿：“惹怒她又怎么样？老娘早就看她那副虚伪的样子不顺眼了！整天端着个知性温柔的架子，背地里还不知道干什么勾当呢！”
“我这是替你试探她，你看，稍微一激就原形毕露了吧？”
“还玩火自焚？吓唬谁呢！”
徐小默无力反驳。
确实，苏瑾最后那句话，威胁意味十足，完全不像她平时的风格。
“可是……这样不是更让她怀疑了吗？”徐小默担心地说。
“怀疑就怀疑呗~”
柳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正那张照片送来，就等于撕破脸皮的前奏了。”
“咱们再不有点反应，岂不是显得很好欺负？”
“这叫战略上的主动出击！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徐小默：“……”
您这出击方式也太直接粗暴了吧！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他心里的恐惧和压抑感反而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荒唐感。
反正已经这样了，爱咋咋地吧！
柳婉看着他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凑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行了~”
“别哭丧着脸了~”
“天塌下来有婉姨顶着呢~”
“走，陪婉姨去门口拿你的‘爱心饼干’去~”
“看看咱们的倩姐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她说着，很自然地拉起徐小默的手，走向门口。
徐小默被她柔软的手握着，看着她的侧脸，心里那种复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婉姨虽然行事风格大胆泼辣，甚至有点疯，但和她在一起，似乎……总能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和……刺激？
两人来到楼下门卫室，取回了李倩留下的纸袋。
里面果然是一盒烤得金黄酥脆、造型可爱的小饼干，还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李倩娟秀的字迹：
【小默，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事了，很担心你。如果累了饿了，记得吃点饼干。有事随时给姐姐打电话。——倩姐】
看着便签，徐小默心里又是一暖。还是倩姐最温柔。
柳婉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字倒挺好看~”
她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点点头，“嗯，味道还行~”
“就是糖多了点~容易胖~”
徐小默：“……”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拿着饼干回到安全屋，柳婉似乎也暂时失去了“调戏”徐小默的兴趣，开始摆弄她那个银色工具箱里的各种仪器，表情专注，像是在监测什么信号。
徐小默也不敢打扰她，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饼干，一边消化着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脑子依旧乱糟糟的。
不知过了多久，柳婉忽然抬起头，眉头微蹙，嘀咕了一句：“奇怪……这信号波动……”
“怎么了婉姨？”徐小默问道。
柳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干扰。”
她合上设备，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完美的曲线展露无遗。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在这儿睡吧。”
她打了个哈欠，指向一扇房门，“那是客房，床单被套都是新的，浴室里有备用毛巾和牙刷。”
“放心，婉姨不会半夜偷袭你的~”她说着，还对徐小默抛了个媚眼。
徐小默脸一红，赶紧低下头：“谢谢婉姨……”
“晚安啦~小默默~”
柳婉挥挥手，走向主卧，“做个好梦~梦里最好有婉姨哦~”
徐小默：“……”求放过！
躺在客房的床上，徐小默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苏瑾和园丁的照片、柳婉的揭秘和保护、苏瑾那通被故意搅局的电话、还有那条神秘的警告短信……一切都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旋转。
小心戴眼镜的女人……她们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发信人是谁？是敌是友？为什么特意提醒他？
还有婉姨……她说的那些关于各位阿姨都在用不同方式保护他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越想越乱，越想越清醒。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隔壁主卧似乎传来极其轻微的声音，像是……柳婉在和人低声通话？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隔音很好，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能断断续续地捕捉到几个词语：
“……信号源确认了吗？”
“……‘花园’最近很不稳定……”
“……‘女王’的态度暧昧……”
“……必须加快进度……”
“……保护好‘种子’……”
种子？！花园？！女王？！
徐小默的心脏猛地一缩！
婉姨果然也知道这些代号！
她也在和某个神秘人联系！
她说的“保护”，背后又藏着什么目的？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时，隔壁的通话声突然停止了。
紧接着，他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门外传来柳婉依旧带着睡意、却似乎别有深意的声音：
“小默~睡了吗？”
“婉姨突然想起来……”
“有件关于‘回家’的重要事情……”
“忘了跟你说了呢~”
徐小默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