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趴在船沿上，大口喘气，海水顺着发梢往下滴。陈梦瑶死死拽着他肩膀，用力往里拖。他手臂一撑，整个人翻了上来，瘫在甲板上，胸口剧烈起伏。
“你脸色太差了。”她蹲下来，手按在他额头上，“是不是受伤了？”
苏逸没说话，抬起左手看了看。皮肤表面浮着几道细红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刮过。他闭眼，体内《九鼎吞天诀》缓缓运转，断因果鼎微微震颤，掌雷劫鼎则开始往外排泄残余能量。指尖轻弹，一道电弧“啪”地打在海面，溅起一小片水花。
“没事。”他坐起身，“就是那东西会认人。”
“什么意思？”
“它看到我了。”苏逸抹了把脸，“不光是发出声音，还能锁定目标。刚才那一声，是冲我来的。”
陈梦瑶皱眉：“你是说，它有意识？”
“不清楚。但它和资料袋有关。”苏逸从怀里掏出那个布质小袋，入手依旧发烫。他盯着看了两秒，站起身走向驾驶舱。
舱内仪表盘还在闪，电力系统勉强维持运转。他把资料袋贴在雷达主机外壳上，屏幕原本跳动的杂波突然一滞，接着拉出一条清晰的波形线，指向南方深处。
“你看这个。”他指着轨迹，“它不是乱响。每一次震动都在引导方向。”
陈梦瑶凑近看数据，手指划过屏幕边缘：“这频率……和科考队记录里的‘钟声’一致。但之前他们只录到三次，现在它一直在动。”
“而且往我们这边走。”苏逸收起资料袋，“这不是巧合。海盗来找存储卡，海底机器又对声呐记录有反应。说明这些东西，都属于同一个系统。”
她沉默了几秒：“要不先返航？联系陆地支援，带专业设备再来。”
“来不及。”苏逸摇头，“你忘了那些海盗脖子上的纹路？还有他们的电磁炮。这些人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等在这儿了。”
他打开通讯日志，调出一段录音。那是李若琳出发前打来的电话，当时没觉得异常。现在放大背景音，能听到极轻微的低频震动，和海底装置发出的声音几乎一样。
“她们那边也被盯上了。”他说，“我们退，他们就追。躲一次，躲不了第二次。”
陈梦瑶咬住下唇，没再说话。
苏逸转身走出驾驶舱，站在船头抽烟。火光在夜色里一闪，映出他半边冷硬的脸。风从南面吹来，带着咸腥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感。
过了很久，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陈梦瑶走到主控箱前，打开盖板，把一块备用电源模块插进去。咔哒一声，指示灯由红转绿。
“动力恢复百分之六十。”她说，“够跑一阵。”
苏逸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害怕？”
“怕。”她直视他，“但我更怕你现在回头。如果你走了，以后每次遇到这种事，都会想着逃。”
苏逸没接话，只是轻轻掐灭烟头，扔进海里。
“那就走。”他走进驾驶舱，调出航线图，“还是南偏西十五度，保持低速航行。避开风暴区。”
“风速正在上升。”陈梦瑶盯着气象云图，“两小时后会有强对流，得提前绕行。”
“你定路线。”苏逸走到船尾避雷针旁，伸手握住金属杆。掌雷劫鼎微动，体内积蓄的电能顺着手臂导出，注入针体。一圈淡蓝光晕在顶端闪了一下，随即消失。
“静电清了。”他回来说，“雷打不坏系统。”
两人重新校准导航信标，设定自动巡航模式。引擎低沉轰鸣起来，船身缓缓调转方向，切开漆黑海面。
天边泛起灰白时，风暴云已在远处聚集。乌云压得很低，像一团团湿透的棉絮。陈梦瑶靠在栏杆上，看着前方无尽海域。
“接下来会更难吧？”
苏逸站在她旁边，目光没有移开海面。
“但我们也更强了。”
晨光落在他手臂上，金属化的皮肤泛着冷银光泽。体内九鼎安静运转，唯有断因果鼎仍在轻颤，频率与远处传来的震动隐隐同步。
船继续向南行驶，海浪拍打船底的声音变得规律。陈梦瑶忽然发现，雷达屏幕上那条轨迹线开始缓慢移动，速度比他们略快一点。
“它在前面等我们？”她低声问。
苏逸盯着屏幕，手指搭在资料袋上。
袋角有一点暗红色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正随着震动微微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