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我问。
“医生没说具体时间。”她的声音更低了,“只说先保住眼球,以后再做进一步治疗。”
我明白了。
看来,我是再度失明了。
即便之前经历了一次,但现在再次遇上,还是让我心情格外沮丧难过。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这一切,都是拜吴强所赐,还有那个光头杀手!
病房里安静下来。
只有监护仪“滴滴”的轻响,还有窗外隐约的车流声。
我听得出,这里楼层不低。
“小凡哥哥,你饿了吧,我让张龙给你买饭上来。”
为了不让我那么伤心,灵灵特意转移注意力,用手机给张龙打了个电话。
“灵灵,”我忽然问,“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早上。八点多。”
“天晴吗?”
“……阴天。可能要下雨。”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看不见了。
以后可能都看不见了。
上次复明是奇迹,只给了我短暂的几个月时间,让我见识世界的精彩之后,又剥夺了我的视觉。
芸姨做的红烧肉是什么颜色来着?我记得是酱红色,油亮亮的。
小兰上次穿的那件新衣服,她说是什么蓝?天蓝?湖蓝?
还有灵灵……我好像从来没仔细看过她的眼睛,只记得很亮,笑起来弯弯的。
现在,都看不到了。
“小凡哥哥,”灵灵又握住我的手,“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在。”
她的手很用力,紧紧握着我。
我能听见她呼吸的节奏,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是茉莉味的洗发水,还有点眼泪的咸涩。
“灵灵,”我说,“帮我个忙。”
“你说。”
“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就说我出差了,去外地谈生意,要过几天才回来。别让他们知道。”
“可是……”
“照我说的做。”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自己都觉得陌生,“还有芸姨和小兰,也这么说。先瞒着。”
灵灵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好。”
我们聊天的功夫,很快病房外响起脚步声,不止一两个人。
接着是推门而入的声音。
“凡哥!”
“凡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你感觉怎么样?”
应该是耗子,张主管等人。
灵灵叫王军将买来的饭递给她,然后把我扶坐起来,亲自一口口的喂我,说:“医生说了,要吃清淡点的食物,这是米粥和鸽子汤,对你的伤势恢复有帮助。”
肚子确实饿了,但我一点胃口没有。
勉强吃了几口,我让灵灵停下来。
我问:“耗子,张主管,这几天龙门汤泉的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营业额虽然没有开业时高,但也很稳定,每天客流量都不少,尤其是周末。营业额在稳步上升,凡哥,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养伤。店里的事交给我和耗子,岚姐就行了。”张主管说道。
我点了点头,耗子忍住问:“凡哥,到底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我猜测是吴强。”
“果然是那个狗日的,上次给他的教训太轻了,我现在就带人去弄死他!”
耗子咬牙切齿,就要去为我报仇,我立马喝止道:“站住!”
“凡哥,你都被那老畜生弄成这样了,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耗子义愤填膺道。
“当然不能算了!没证据你去了也没用!”
经过了失明后的短暂痛苦和伤心,此时的我心里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我问项军和虎子呢。
“他们带着那些老兵在你出事的地方开始调查了,项教官还联系了邓队,但目前一无所获。”张主管汇报道。
我心中一动,让张主管给邓队打个电话。
“那个杀手我上次到医院见吴强的时候见过,就是这家医院。调查那天的监控,就能确定杀手的身份!”
听到我的话,张主管立马给邓队打了个电话。
这时,耗子又告诉我:“对了,凡哥,刚才芸姨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我没敢说……”
“你说的什么?”
“就说你现在在金盾的新基地,有些忙。”
“那没事了,我已经让灵灵跟他们打电话了报平安了。”
没过多久,邓刚、项军和虎子回来了。
我将事情的经过仔细描述了一遍,但隐瞒了自己用冰冻技能冻伤光头手腕的事。
邓刚听了直点头,立即找院长和保安队长,调取那天的监控。
监控调取出来了,邓刚问我是不是走廊上那个光头,接着他将相貌描述一遍。
我说是的,他脸上有一道疤痕,而且右颈侧有一片暗红色的奇异纹身。
“就是他了!”
邓刚立即打电话给刑警队,调查光头杀手的信息。
刑警队办事效率很快,不到半小时,结果就出来了。
“这家伙叫田光,绰号老疤,曾因为打架斗殴,抢劫罪,故意伤人罪,多次入狱。两年前出来后又因为贩读,被警方通缉,是国家一级通缉犯。那晚调动了全市的警员,就为了抓他一个人。老疤逃到了山里,最后在围剿中射伤一名警员,拒不投降,居然从悬崖跳了下去。悬崖下就是大海,我们以为他死了,但是没捞到尸体。”
邓刚面色很凝重的向我们讲述,“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好端端的活着,两年后又出来行凶作恶!”
我心里一怔,怪不得那个老疤这么强悍,原来是一级通缉犯。
耗子兴奋起来:“邓队,查到了老疤,是不是可以连同一块吴强一块抓了!”
“得抓到老疤,亲自从他口中获得受吴强指使的口供,或者找到他和吴强一起策划了这件事的证据。”
邓刚说,“先别着急,我马上联系林局,成立专案小组,对老疤实施抓捕!”
案子总算有了进展,也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邓刚临走前还说,绝不会让任何一个犯罪分子逍遥法外,让我好好养伤。
邓刚走后,耗子他们为了不影响我休息,也离开了。
下午,我又睡着了。
失血加上麻药的后劲,让我昏昏沉沉的。
半睡半醒间,我做了个很乱的梦。
苍云山那个山洞,还有小时候和任雪华一起在山里疯跑的画面……
梦里那块石头又出现了,悬在我面前,散发着冰蓝色的光。
我想摸它,手却穿了过去。
石头慢慢融进我胸口,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叶凡?”
一个陌生的女声把我从梦里拽了出来。
我猛地惊醒,第一反应是摸向枕边,没有武器,只有冰凉的床单。
“谁?”我朝声音的方向转头。
“是我,雪华。”那个声音走近了,关切的问道:“你眼睛怎么回事?”
我苦笑一声:“又瞎了。”
同时又十分好奇和疑惑:“你怎么来了?”
刚才做梦还梦到任雪华,真是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