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不行！
“阿晨——！”
枪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抱紧了自己的脑袋，小鱼儿扑向左晨，两个人在甲板上滚到边缘，撞到后停了下来摹。
“小鱼儿……”左晨的声音哑了，他喊得不响，“你有没有事！？才”
他的手上有血！
他没有感觉到疼痛，那么说，是小鱼儿的！
她受伤了！
“咳……咳咳……”小鱼儿咳嗽了几声，轻声呻＝吟爬起来。
她是受伤了，但子弹只是擦着她的手臂飞了过去。
左晨的身旁，另一道声音正在痛苦地呻吟。
很不幸的，向方晴并没有被命运之神眷顾，她中枪了！
乱战之中，她摔倒，而那枚从小鱼儿手臂擦过去的流弹射中了向方晴的腹部。
她的周身，全是血。
“方”字还未喊出，他已经收声，推开小鱼儿朝她爬了过去。
他不能喊她的名字，只是抱着她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他已经被吓得呼吸都停止了。
“没事的……你没事的……”
那头目走下来，呸了一口，枪口轮流地指着他们三个：“你不是向方晴！”
他没听说向方晴有那么好的身手！
小鱼儿护着自己的手臂站起来，坚定地说：“我是！”
“你他妈不是！”他愤怒了。
头目命人把左晨和受伤的向方晴拉起来，左晨要去她身边，被揍了好几拳之后才失去了反抗力。
“你是向方晴！”头目走过去，用枪指向方晴的脸。
“不是……我不是……”向方晴的脸上都是泪，她怕极了，“阿晨……救我……好痛……”
向方晴的脸色苍白，小鱼儿估计，以她的大小姐身躯，再拖下去不救治的话，她会死的。
“你来说！”头目又走到左晨面前，把枪口抵着他的脑袋，“谁才是真的向方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快崩溃了！
他谁都不能指！
方晴那身躯，根本就受不住这一枪，再不治她就没命了！
指了方晴，歹徒再补上一枪的话，她一定会死的！
可是他又怎么能指小鱼儿？！
指小鱼儿，她也一样要死啊！她不是铜墙铁壁！纵使她身体比方晴好，可心脏若是中枪，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是我！”小鱼儿大声地对持枪歹徒喊道，“我就是向方晴！开枪啊！你在怕什么？！”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妈的……”别说左晨他们，就连歹徒团伙都快被他们逼疯了。
这三个人，在这里演什么生死情深？？
那把枪，最后指在了小鱼儿的脑袋上：“左晨！我再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她究竟是不是向！方！晴！”
选择权在他手上！
他点头，小鱼儿就死，他摇头，方晴就死！
左晨的心里已经快爆炸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三！”
他该说是吗？
小鱼儿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是吧？
方晴快死了啊……她不能再挨一枪了啊……
如果是小鱼儿的话，她一定能躲过去的吧？
小鱼儿？你会吗？你能吗？
“二！”
不行……如果小鱼儿躲不过呢？
如果因为他点头了，小鱼儿没有躲过这一枪，她死了！
怎么办！？
他能拿小鱼儿的命做赌注吗？！
不能啊！
可是他还能怎么办？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办！！
“啊——”
一边是向方晴的求救，哭泣，呻吟，一边是小鱼儿默默的忍受，静待死神的来临。
那是后来他回想，小鱼儿不痛吗？
她也受伤了，她也会痛啊！
她为什么不叫？因为她在忍！
左晨崩溃绝望的声音在游轮上响起。
小鱼儿没有看别处，她看着左晨，看着他快要说出“是”的嘴形，心里竟然一片静然。
算是自己预料之中的答案吧，没什么奇怪的。
呵……
其实他不用担心，就算他的答案是“不是”，她也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她会告诉他们，左晨是因为太爱自己，才会否认，他在两个人当中，选择了自己更爱的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并没有这种必要。
他已经做出决定了。
只等着头目再喊出“三”，她便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妈的！”他们没等来“三”，歹徒手中的枪突然改了向，“果然还是你去死吧！”
对着小鱼儿，那一刻他突然很不想开枪。
这种犹豫不决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她用生命去保护？！
他不配！
所以他的决定是，左晨死！
枪声响起，到处都是没有控制的尖叫声。
但他们确定，那种声音，子弹一定入了谁的身。
会是谁？
枪声响了之后，有几秒钟的时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有人终于敢抬起头，去看一眼现状，愣了。
那个男人的面前，分明挡着一具女人的身体！
是那个女人！
“你是疯子吗？！”
响起的是头目愤怒不已的声音。
这个女人！！
其实谁都看出来了，小鱼儿不是向方晴！
那个怕死的女人，才是真正要死的那个人！
为什么等，就是想看看这个被两个女人爱着的男人，究竟会做怎样的选择！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头目有种被气炸了的感觉，明明不关他的事，可看着怎么让人那么恼怒呢？
这个疯女人！
小鱼儿的胸口中了一枪，欲倒的身体被左晨扶助。
那一瞬间，左晨的心跳好像停止了，他颤抖的手扶着小鱼儿，眼泪失控。
“小鱼儿……小鱼儿！！”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从没有哪一次，他距离那么近地感受着小鱼儿接近死神。
小鱼儿……他的小鱼儿是要死了吗？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想选！！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死，他宁愿是自己！
他都已经闭上眼睛等待死亡，为什么……
为什么小鱼儿会冲过来？！
好多好多的血……
在他的手掌心蔓延开。
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已经哽咽起来。
“小鱼儿你这个傻瓜！！你到底在干什么！？谁让你帮我挡的？谁让你挡了！！”
刚才一次，现在一次，她一共在他危险的时候，扑过来两次，每一次都把自己的生命悬在边缘。
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心脏都颤动了。
老天爷！他快崩溃了！！
小鱼儿的呼吸变得很沉重。
她站不住了……
她的呼吸急促，身体被开了一个洞，仿佛生命都从这个洞里一点点地流失出去。
她快死了是吗……
这一次，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眼前好像闪过好多回忆。
她和阿晨的……
那些小时候在一起的回忆，她保护着他……
“啊……”他们听见那个男人悲痛绝望地大喊，怀里抱着那个生命渐渐流失的女人。
“小鱼儿……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靠近她听答案的同时，悲痛地问她：“你喜欢我，对吗小鱼儿？你心里有我对不对？”
如果不是，她怎么会用生命去保护他？
但小鱼儿却摇了摇头，“我只是……做了一个保镖该做的事……你记得吗，我第一次见你说过的话……”
第一次……
“我记得！我都记得！！”
第一次见小鱼儿，他被左明带到大厅里。
他到的时候，小鱼儿正在给左老表演一字马，小小的身躯，一字马下得非常标准。
当时他高她一个头，着实的大哥哥。
大人在互相给两个孩子介绍的时候，左晨并不太喜欢瘦骨如柴的小丫头，黑黑瘦瘦的，一点儿也不讨喜！
但他的不配合，换来了小鱼儿的大展身手。
第一天小鱼儿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咬着他的屁股不放，让左晨哭爹喊娘叫救命。
好不容易，才被大人给拉开了。
左老很是开心，第一眼就特别喜欢小鱼儿那不服输又胆大的样子，小小的人儿，竟然敢对高自己一个头的大哥哥动手！
完了左晨在左明怀里哭，小鱼儿被谢可欣骂得直憋嘴。
后来两个小家伙算是握手言和，小鱼儿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我妈妈说，我得保护你，是你的小保镖，所以阿晨哥哥，你放心好了！有我小鱼儿在，谁都不能伤害你的！”
后来，小鱼儿一直在用她的行动来证实这句话。
一直到现在，左晨都没有想起过那句话。但此时此刻，小鱼儿一问，他竟然很快就想了起来。
他没忘！
而小鱼儿当真实现了她的承诺，有她在，谁都不能伤害他。
“小鱼儿……”左晨的眼泪滴落在她身上，“别死……求你了别死……”
很多的血从小鱼儿的胸口冒出来，染红了她身上的碎花连衣裙，一大片的血色。
他不知道她哪儿中枪了，是心脏吗？
不会的……
一定不是心脏！小鱼儿不会死的！！
鲜血从她的口中倒流出来，小鱼儿的伤，重得让所有人都觉得活不下去了，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
“我……不喜欢你……”此时，小鱼儿看着他笑。
他忽然间觉得，小鱼儿好美，是记忆中那张给他最美好记忆的笑容。
为什么……
为什么小鱼儿一直在他身旁，他却没有注意到？
“我保护你……只是因为我答应了妈咪……要护你……周全……”小鱼儿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爷爷……不能没有你……”
左晨已经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即使抬头看着夜空，视线也模糊得快看不清了。
“笨蛋……爷爷难道能没有你吗？！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喜欢我！小鱼儿你这个笨蛋！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