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豪门悍女

公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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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老夫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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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在悲情的时候说欢愉的事,正如人想哭的时候,会扬着头拼命的微笑,假装自己不悲伤,便以为是真的不悲伤了。

所以讲到开心处笑得很大声,顾浅凝还从没看过季江影这样爽朗的笑过,俊颜全部舒展开,眉目也可以清俊又阳光。露出八颗牙齿,洁白整齐,是男人标准的灿烂笑容。绯靡的灯光下一双眼睛熠熠发光,跟季江然好像一个人,不论是唇齿,还是眉目,竟然都是这样相像。只是一个时时笑着,一个不苟言笑,便觉得两个人全完不同,其实没有多少不同。

两人吃花生米撞杯子,像老朋友一样,实在是件诡异的事。

似乎都忘记了明天就是归途,一段路走到尽头了。

季江影拿上来的两瓶酒都喝完了,又叫下人拿上来两瓶红酒,最后喝多了。季江影吻了她,唇齿留香,可是没有动她,桃花眸子淡淡眯起,紧紧盯着她一张脸,指腹微凉,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摩挲,勾画她唇齿的轮廓。

低低说:“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一定不会了,怎么会一再再的死而复生,她没有那样的好命。

季江影最后站起身,到客房去休息。

顾浅凝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没了两人把酒言欢的喧哗,世界陡然安静下来,竟然静得可怕。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一草一木都睡去了。所以走路时锁链摩擦地板那种哗啦啦的脆响也变得格外清脆入耳,如同在她的脚踝上系上了铃铛,每走一步都会摇曳发声。

一直等她坐到床上,响声不在,整个睡房安静下来,死一般的沉寂。顾浅凝掏出那根金属质的发卡在床头的铁栏杆上反复打磨。这是她这几天来每天都会做的事,没有专门打磨的工具,只得这样慢工出细活。这种锁很小巧,拷在脚踝上的圈子小小的,锁头也很小,一般的发卡根本插不进去,更没有打开的可能。只得磨得尖细,才有可能像蝴蝶的触须一样探到里面,锁头才能“啪”一声弹开。

一个动作重复太久,磨砺到手酸。钻研了一下,还差上一丁半点儿,接着细细的磨。最后看了一眼天色,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那样的黑让人透不过气来,总算听到预期的响动,“啪”一声,竟是那样轻脆悦耳的弹跳声,其实什么都没有,响在她的心里,所以觉得很开心。

打开一边,又去开另一边。

赤足跳下床,一双腿轻松自在,终于没有锁链撞击地板的哗啦声响。

摸出被子下面的剪刀,从医生那堆仪器中顺手牵养得到的。褪下肩膀的衣服,找准位置刺下去,一股钻心入骨的疼意直达四肢百骸,忍不住皱眉,血液顺着剪刀往下滴淌,一滴一滴砸到地板上。不敢停顿,一股作气剜出来,感温定位仪“砰”一声掉到地板上。

顾浅凝扶着床松了口气,血还在流,撕破床单随意包扎,紧紧的打上结。

推开窗子跳下去。

“……跟一对仇敌一模一样,一旦有机会,我绝对要打压他,而他随时也在伺机而动,想将我一网打尽,说不出为什么,我们的世界竟然这么容不下彼此……”

顾浅凝逃下山的时候,头脑中反复盘踞着这一句,季江影那样的感慨,眉目之间都是愁思。仿佛这个世界上最能跟他相抗衡,让他最没办法的只有季江然。

所以她只能来找季江然。

否则她逃不出a城,也找不到容身之所。他想杀她,她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她,然后处决了断她。她连一件防身的武器都没有,也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寻求公方庇护只能是痴人说梦。就算逃出来了,也仅是死路一条。

她用尽全力奔下山,季江影很快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并且全力追赶。

一条手臂已经僵麻了,垂在身体一侧,粘乎乎的液体将棉布打湿,凝固之后变成硬硬的一块,血液仍旧不停的流下来。而那只手就要冷透了,指掌冰凉,手臂也是,冷得仿佛不通血脉。

脚还听使唤,所以越跑越快。入耳,引擎急速轰鸣咆哮,她的心几乎瞬间下沉……从下意识到躲闪,一秒,两秒……眼前骤然一亮,连同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得刺目,如同安睡一晚,一双眼早已适应黑暗,早上顺手将厚重的窗帘拉开,刺眼的晨光照进眼眶,就有流泪的冲动。

她下意识抬起手掌摭挡。的

脚步声沙沙,须臾近在眼前。

她鼻子酸起来,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从来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痛心,茫然无助的时候也有,可是一咬牙总能忍过去。她不是个会轻易软弱或者妥协的女人,所以有人说她是妖精或者冷血无情,她都不在乎。那些香,那些甜,那些苦,那些辣……的确有好多是她听来的,她这样一个百毒不浸的女人,从来只有伤害别人的份。

却在一个怀抱将她揽紧的时候,酸触难耐,于是吸着鼻子不说话,在别人看来,只是面无表情。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和烟草的味道,夜风一吹,灌入鼻息,跟彼时的花香一样盎然清新。

是季江然身上的味道。

季江然紧紧的抱着她,亦是一句话也不说,车灯开着,他们双双扎在那道明亮的光影里,仿佛星光如闪,而此刻,他们万众瞩目,众望所归,所以无法抑制心中的澎湃。季江然喉结动了动,不行,还是没有办法张口说话,只得将她揽得更紧些,就要揉碎进身体里,融成血脉。

再放开,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每一次他焦燥得癫狂,猜想她是不是骨瘦如柴的时候,她总是脸颊圆润,就跟出去度了一场蜜月似的。这样没心没肺。

“季江影对你很好?”

他酸溜溜的,薄唇抿得紧紧的。

可是她脸色苍白,又不像是真的好。而且面无表情,以为她是不高兴。心里凉下一截,他来了,她不惊不诧也不欣喜。季江然曲指狠狠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计。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顾浅凝皱了下眉头,她只是不敢发出声音。

季江然才发现她受伤了,一侧手臂都是血,衣服被染得痛红,无比的触目惊心。他吸了一口冷气,眼神也变得凌厉:“他废掉了你的胳膊?”

顾浅凝只说:“我自己弄的。”

季江然拉着她上车,急速掉转车头,侧首抱怨:“我以为你只是对别人狠,对自己竟也这么狠,你到底是不是……”

不要说女人,男人也没几个敢这样的。

他的车子开得飞快,就算身后万马奔腾,也会被抛诸脑后。没有可能追上来,由其这个时候公路寂寥,他可以使劲飚车,开得飞起来都没人管。

顾浅凝不想去医院,只怕季江影也想得到。

“没事,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季江然眯起眸子,神色莫测的看着她,似乎不高兴起来,有些愤慨的恨铁不成钢。

“你是野人么?还是自己的命不值钱?”他将车子打到路边,竟然咆哮起来:“如果人不懂得爱惜自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命都不值钱,那就不要奢求别人怜惜。在我看来你这样的孤勇蠢到家了,没人告诉你行事要靠脑子,不是拿命来拼?”

顾浅凝怔了下,有人告诉过她的,季江影就曾那样说过,连语气跟他的也有几分相似。

季江然看了她一会儿,叹息,发动引擎。

“不用害怕,还没有什么人敢在我季江然的眼皮子底下抢我的东西。”

他没有问她季江影为什么将她抓走,也没问两人什么关系,甚至她胳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就是这样好,好奇心并不重,别人不想答的,他也不会问。

还是去了医院,医生跟季江然是认得的,私下里给顾浅凝的伤口处理包扎。

季江然就看在一边,心口那里突突直跳。很深的血口子,剜的很深,不像是凌厉的刀刃直接剜出来的,边缘凌乱,像是生生的剜进去,血肉模糊,一定很疼,比刀割还要疼,蕴满了血,狰狞得恐怖,连医生都忍不住叹气连连。直到清洗干净,才看清多深的一个口子,她这样狠,对自己亦是这样狠。

只是紧紧皱着眉,甚至不吭一声,盯着医生手上的动作,就像习以为常。

季江然转身出去抽烟,天渐渐的亮起来,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一口一口的吐着白雾,心里很不宁静。

抽完一根之后,又点着一根。

顾浅凝已经从里面出来,伤口包扎好了,那条胳膊也在一点点恢复知觉,变得温暖起来。从此她去哪里,季江影将再也追踪不到她。

过来叫上季江然:“我们走吧。”

季江然掐灭手里的烟,脱下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好了?没说要住院观察几天?”

顾浅凝说:“没事,定期来换药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叫没什么大事?”季江然拉着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问她:“那什么叫大事?没一条胳膊,还是丢了一条命,在你看来才叫大事?”

顾浅凝笑了一声:“你看你,怎么说的这么严重。”

季江然板着脸却笑不出。

他虽然不问,可是也能猜得出,或许她不一般。

“顾浅凝,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永远都不问,只要你忘记,跟我过平静的日子好不好?”像是害怕她会一口拒绝,所以有些慌张,俯下身亲吻她,拿细细密密的吻诱惑她。声音也很轻柔:“我娶你,不做情人,也不做女朋友,做老婆行不行?”

顾浅凝的心里五味陈杂,就跟浇上了滚烫的东西,突如其来,炸锅似的一声响,手掌抵着他的胸膛推开。

只当他是开玩笑:“别闹了,你要真娶了我,会轮为整个a城的笑柄的。你不害怕?再说你季江然会想要娶老婆?娶了老婆会影响桃花朵朵开的。”

她的名声一直不堪,最早是他的情人,后来是他名义上的大嫂,再到没有关系。即便是这样,也从来没有扯清过,还是有太多的人看她的眼光异样,只是她不在乎而已。

其实是要逃的,本该早就离开跟季江影去美国了,跟他一辈子都没有关系,也不可能再见面了,就算是难听的笑话,就算扯不清,也都没有什么了。时间久一点儿,再久一点儿,再热靡的流言蜚语也会消褪,到那时他走马换将,女朋友一定层出不穷,谁还会想起来笑话他们。于是跟他上床,哪怕被人说成是他三两日的情人,也不去在乎。

可是,真要嫁给他,就不一样了,而且她从来都没这样想过,连须臾的遐想都没有。

“回去吧,我有点儿想睡。”

折腾了一个晚上,再加上前半夜喝了许多酒,身体困乏的不得了,眼皮很沉,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睡着睡着又开始不宁静,在季江然的怀里翻了几个身,哼了两声,迷迷糊糊的又睡。

季江然睁开眼睛,问她:“怎么了?嗯?”

顾浅凝觉得不舒服,抬眸看了他一眼:“想喝水。”

季江然爬起来去给她倒水喝,已经快到中午了,阳光明媚,他站在床边,把水杯递给她。

顾浅凝将一大杯水喝完,接着又躺回去。

季江然发现不对劲,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放下杯子,用手背试探她的体温。安静的呆了一会儿,顾浅凝睁开眼,他一张脸近在眼前,阳光斜映在他脸上,长长的眼睫毛被阳光渡上一层绒绒的金圈。

他收回手说:“发烧了。”用被子将她包紧,转身给医生打电话,让他们马上过来。

又问她:“冷不冷?”

许是温度太高了,倒没觉出冷来。顾浅凝摇摇头:“不冷,没什么感觉。”

季江然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

“看样子是烧傻了,可怎么办。”他又脱了鞋上床,连人带被扯到怀里:“来,我抱着,会暖和一点儿。”

医生到的很快,给她量体温,高的惊人,已经烧到四十度了。

是伤口拐带的,只处理一下就回来,肯定是不行的。其实之前医生不让她离开,是顾浅凝坚持,就从医院里回来了。

直接给她打点滴,先退烧消炎再说,这样烧下去,会把身体烧坏。

季江然瞪她一眼:“烧傻了更好,卖到乡下去。”

顾浅凝躺在那里晕晕沉沉的,很快就睡着了。

季江影一直坐在沙发上抽烟,下人做了早餐,他没有吃,连当天的报纸都没有看。就坐在那里一直抽烟。直到阳光洒向大地,照进厅内,在他的身上落下淡薄的影子,仿佛是落了层青灰。

他派出人,下达命令,一旦抓到顾浅凝,绝不留活口!

是下人最先发现顾浅凝不见了,她去送早餐,就看到人不在房间里,吓坏了,去敲季江影的房门。

他喝多了,睡不醒,只觉得头疼,那一刹更疼了。她真的逃了,两条链子没有毁损的痕迹,正常的开锁方式,并在地板上捡到一个被磨光磨亮的发卡。

下人在一旁呼出声,认出是那天顾浅凝嚷着肚子疼,她不知何时遗落的。

“大少,那个发卡是我的。”

季江影狠狠攥紧掌心中,就知道她诡计多端,哪一时都没有白唱的曲。将她困住并不容易,即便他早命人将室内一切可以被她用来做成钥匙的东西收走了,她还是有办法拿到。所以才不得不杀了她。困她一辈子,不过是他为彼此设的一个虚假命题,假假亦假,就没有真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追出去一定已经来不及了,捡起地上那个小小的感温定位仪,已经冷透,捏在他冰冷的指腹间,狠狠的。

转身走出去,给手下人打电话。

“全城搜捕顾浅凝,找到之后直接解决掉。”

他言词之间都是狠戾,之后将电话扔到茶几上,就开始抽烟。

知道她去了哪里,这里除了那一个人,再没有她的第二个守护神。

直到中午,季江影才抓起外套离开。

去了医院,跟人打过招呼,来看望安子析。

安子析没想到他会过来,脸白了一下,冷冷的看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来看我笑话吗?”

马上就要开庭了,就这几天的事,她的恶报来了,在某些人看来,一定大快人心。

季江影眯起眸子冷笑:“你的笑话看的已经够多了,已经没什么吸引力。”

安子析觉得就算跟他呆在一个房间里都会感觉的喘息困难,心里闷闷的,下意识抓紧胸口的衣服,感觉很痛苦。

没想到她要跟她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爱的男人走到这一步,水火不溶,不共戴天。

她就要想,如果在他第一次放手的时候就转身离开,如果不嫁给他……他们会不会还站在原点上,她站在他身边,永远比其他的女人接近,只要不是他爱上的,就永远没有人可以超越她。他们可以做一对好搭档,好朋友……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他们已经走到绝地上了,再没了回转的余地。

安子析强撑起笑:“怎么?你这么冷言冷语,是有什么恼羞成怒的事情要找到我的头上来?”

季江影淡淡的笑起来:“你倒是很聪明。”

安子析一下就愣了,其实这一刻她有些慌,刚刚不过是开玩笑,意欲讽刺他的一句话。实则真的担心是不是那件事情他知道了,然后找到她的头上来?

攥紧手掌,问他:“你什么意思?”

她不笑了,脸跟木头一样僵。

他反倒飘飘的笑起来,很倜傥:“你不是什么都心知肚明,怎么还问我什么意思。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季江影一点点敛了笑,渐渐的,神色变得十分冷淡。

安子析害怕这样的他,却仍旧嘴硬。

“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

季江影微微眯起眼:“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提醒你。之前我一个朋友接到一封举报信,内容十分精彩,你有没有兴趣知道是什么?”

谈话到了这里,安子析的四肢僵麻,已经有些拿不动腿了。没有结果还好,哪怕没人理会这事,查不到他的头上,通通还都好说。唯独让他察觉出,这事跟她有关,那一定将是她的大麻烦。

她在心里连连否定,不行,不行,到现在她的麻烦还少么。已经是血洗不清的一身罪名,判下来,还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如果再加上这个,只怕她真的会生不如死。

安子析慌了:“季江影,你别想诬赖我,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一定不会承认的,你想都别想。”

季江影凑近她:“我想什么了?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情,你就知道我是要诬赖你,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急着这样否认?”

安子析瞠目结的舌的看着他。

季江影唇角浮上一丝讽刺的笑:“你向人检举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换个途径么?不是找个陌生场所,弄个与你不相干的ip,将邮件发出去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你怎么不想想,你认识的那几个人我会不认得?你为什么会跟他们打交道,又为什么有他们的联系方式?还不是做我的秘书需要日常处理业务,才有机会认得他们。就没想过,既然有往来,我们没可能是朋友?”

安子析的心脏跳停了一拍,眼睛睁得更大,怔怔的看着他。嘴角颤抖,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以为只要是相关人员就会管理此事,却忘记她是怎么得到他们的联络方式。当时只是太急太气,时间又紧迫的不得了,再加上身上的刀口剧烈疼痛,她在网吧里实在呆不久,只坐了一会儿,慌慌张张的将东西打出来,想起那人重权,又是国家公职人员,跟这件事不是一点儿边不沾,所负责的很大一块职权就是跟犯罪有关。她将文件发给他其实一点儿错都没有,就算错了也会转交。这些她都想好了,却唯独忘记,她认得的,季江影也认得,会不会就跟他是好朋友呢?

背后冷汗涔涔,连连退了几步。撞到床头上,磕碰得两根肋骨生疼。

安子析要疯了,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不仅没能看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还要因此惹祸上身。盯紧季江影:“你想怎么样?就算你这么想,但事情不是我做的。”

“你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季江影飘飘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这件事最好烂在你的肚子里,否则你的孩子,你的父母,我通通给你送你去陪葬。”

安子析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她是打算不依不饶的,听到季江影这一句却彻底退缩了。

季江影定定的看了她几秒钟,云淡风轻的笑了嗓:“你不是蛇蝎心肠,如果你连你的家人也不在乎的话,那也没关系,你在狱中的漫长生活将会十分精彩,我保证,一定会超出你的想象。”

他转身离开,病房内静下来。

安子析怔愣在那里,惊恐如潮水般漫上来。

“妈,你和爸最近是不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安子析看到安夫人闪烁的眼神之后问出来,这几天都发现他们不对劲,可是她心里一直装着事情,就没真的往心里去。

安夫人看了她一眼,摇头:“我们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操心你,马上就要开庭了,官司还不知道怎么判。倒是你,自打我进来,你就神不守舍的。”

安家没钱了,连个打点的钱都拿不出。

安子析盯紧她的眼睛:“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她一直问一直问,最后安夫人终于瞒不住,跟她说:“你听了之后别生气,我和你爸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孩子。你也知道我们安家不行了,指望我们自己,根本帮不上你。总算这个孩子是段家的,他们家大势大,不能一点儿都不管吧,我和你爸就想着找段存商量一下,看看他们段家能不能帮上忙。”

说完之后担心起来,安子心一直有主见,脾气也大,不喜欢别人私自插手她的事。惴惴的说完,却没等来料想之中的怒火。不可思议:“子析……”

安子析问她:“那段存怎么说?”

安夫人这才松口气,马上说:“段存我看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我们跟他说过之后,他回家考虑了一下,是打算认下你和孩子。这一点我们倒没想到,最初是没打算连同你的事跟他一起说的。”

安子析又问:“那他们家里人呢?”

安夫人眉眼一横:“甭提了,就是他们段家人不是东西,那天还跑到家里说了难听的话,说让你进段家门休想。”

安子析冷笑。那样的段家她也不是多稀罕,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甚至不会多看一眼。可是,既然段家这样说了,她总要给他们看一看她的本事。

“妈,以后干脆别跟段家人接触,就只从段存一个人身上下手,怎么做听我的好了。现在孩子不是当务之及,他们段家一定会认的,怎么会让自己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头。你就告诉段存,孩子需要妈妈,如果我不得好,孩子也会没好。”

安夫人当天一从医院里出来,就约段存见了面。

结果段存下午就回家狠狠的闹了一场,之前是打算谈判的。说到孩子的时候,段家是没有意见的,毕竟是段家的骨血,真在外面也不像话。可是一提到安子析,段家人就恼了。

告诉段存:“让那个女人进段家的门,你想都别想。你没听你姐姐刚才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事,还没见哪家的姑娘坏成她那个样子。”

段心语之前跟他们说起来的时候,惊得段家人直抽气,没想到安子析是那么有心机的一个女人。

段存不依了,跳起来又喊又叫。

嗓门大的惊人,全家上上下下都听得到。

“孩子是不能没有妈,而且他才那么小,如果没有安子析,你们不是要他的命?如果你们不肯接纳安子析,那干脆也把我赶出去好了,我再也不进这个家门,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这样看段存是想玩横的,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最后甩门出去了。

气得段老爷子和段夫人只差没背过气去,嚷着他是鬼迷心窍了。

段心语气得呼呼喘气,告诉他们:“不用管他,他就是吓吓咱们,不信他真能不认自己家的人。我看他吃什么喝什么,等着喝西北风吧。”

没人追上去,段存开车回家。

按着安夫人给他出的主意,这两天都不会回去了,打电话也不肯接。以段夫人对段存的疼宠,出不了两天她就会自己求上门来。

顾浅凝睡了很长的一觉,有人拔针的时候,醒了过来。

季江然坐在床连给她按着针孔,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儿?”

顾浅凝脸上的气色恢复了很多,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想要伸个懒腰,一只手被季江然按着,一只胳膊受了伤,没能动弹。只说:“嗯,好多了,觉得已经没事了。”

季江然嘲笑她:“得了,你口中的没事一点儿含金量都没有,信哥得永生,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的听话。饿了吧?”

顾浅凝点点头:“还真饿了。”

厨房里已经把饭做好了,季江然去厨子里取出自己的衬衣让她穿上。

“没你的衣服,先凑和着穿吧,回头去买几件。”

厅内的光色柔和,也是橙黄色的,洒下来的时候就和橘子粉一样,空气中仿佛有细碎的金鳞,温馨得让人心里软软的。

都是容易消化的食物,她身上有伤,下人很细心的准备了都是适合她吃的。

顾浅凝喝着粥,软香的糯米熬得火候正好。入腹暖暖的,胃里舒服起来。

她大赞美味。

季江然坐在她对面微微笑着。

顾浅凝又吃了两个灌汤包,感觉饱了。一抬头看到季江然几乎没怎么吃东西,问他:“你不饿么?”

季江然索性把碗推到一边。

“是没什么胃口,可能中午吃多了。”其实他中午也没有吃饭,只是吃不下。

夏季就要过去了,天气变化很明显。早晚很凉,由其是这样的晚上,站在露天阳台上吹风,没了夏季的闷热,很凉爽,甚至有一点儿冷。

季江然拿衣服过来给她披上,是他宽大的运动外套。顺势从身后环抱住她说:“我早上去跑步的时候就想,秋天来了。其实我特别喜欢秋天的阳光,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它特别明亮,而且没有夏天的燥热,热也热得很干脆,照在路面上,会让我想到一个词,倾国倾城。”

倾国倾城的阳光,他可真是喜欢。

顾浅凝侧首看了他一眼:“没发现,你还挺文艺。”

季江然一本正经:“是吧,我的无知只是表象,其实我绝对是个文艺青年。”

顾浅凝笑起来:“说你胖你倒喘起来了。”

季江然捏紧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

“合着你是逗我玩呢?”

不等顾浅凝说话,已经将人转过来,倾身吻上她。拥着她前进两步,靠到阳台的栏杆上,身体抵着她。他用嘴唇静静临摹她的,吻得深情而专致。

到现在她还没有回答他白天的问题,愿不愿意放弃她执着的东西,愿不愿意嫁给他,从此平静的过日子?

可是,嫁给他就真的可以过平静的日子么?

直到喘息浓重,才错首放开她。

顾浅凝身体软软的,被他拥在怀里,这一刻很温暖,人与人相互依偎是最好的取暖方法。所以一个人惧怕孤独或者寒冷的时候,就要找一个人相依而眠。

可是,就怕其实有一只是刺猬,那个拥紧他的人一定会遍体鳞伤。还不比两个,赤血淋淋,至少是公平的。

季江然拥着她喘息,到底还是问出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跟我一起过日子?”

顾浅凝从来没有这样怯懦过,几乎是不敢抬头看一个人的眼睛。能想象到他现在什么样,桃花眸子淡淡的眯起来,宁静的注视着她,带着一股穿透力。所以她不敢抬头,真怕有人将她坚硬的外壳戳破了,到时候她是要无所遁形的。

没抬头,只说:“季江然,谢谢你,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季江然定定的看了她几秒钟,缓缓将她放开,退了两步,凉凉的笑出声,半响:“原来你是真的没有良心。”

顾浅凝抬起头来看着他:“你不是有喜欢的女人。”他同她说起来的时候,表情是极认真的,虽然当时他喝了酒,可是顾浅凝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季江然盯着她的眼眸滞了下,淡淡说:“是了,我的确是有喜欢的女人。”

下人磨了咖啡,季江然在楼下喝咖啡,很晚才上楼去睡。

顾浅凝已经睡着了,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到隔壁的房间去。

季江影很早就过来了。

季江然睡眼惺忪的从楼上下来,随意穿着白衬衣,扯在皮带外面,松松垮垮的。看了季江影一眼,坐到沙发上,懒洋洋:“你来拿晨报,还是来蹭早餐?”抬眸叫下人:“给大少上一份早餐,将早晨的报纸给他备好一份。”

季江影按了按眉骨。他就是有这样装疯卖傻的本事。

开门见山:“我来带人回去,你驾驭不了她,也留不住她。”

季江然不屑的笑了声:“要你管。”

他起身上楼,告诉季江影:“叫你的人安份点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闹出事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季江影冷笑。

下人已经走过来:“大少爷,早餐和报纸已经备好了。”

季江影抬眸看楼上,只说:“给你们二少和顾小姐留着吧。”

顾浅凝已经起来了,就在楼上,听到了季江影和季江然在楼下说话。

很快,季江然推门进来。

“看到了吧。你离开我寸步难行,不是我在吓唬你。”弹她的脑袋,狠狠的说:“就不能给我争点儿脸,他说我留不住,我就留不住是不是?”

顾浅凝皱了下眉头。

“你怎么老弹我的脑袋?”

难得她的神色里有一点儿娇俏,季江然看在眼里,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哧地一声笑:“太傻了,弹一弹会变聪明。”

本来昨天晚上氛围还很不好,他估计是被她的话给气着了,所以不愿意同她说话。让她回房先睡,自己就去楼下喝咖啡。

今天又高兴起来。于是连班都不想上了。

“我翘班,陪你去逛街买几件衣服。”接着给秘书打电话,把会推了,其他事情安排好。

顾浅凝不是没有顾虑,季江影早上来说那句话绝对是有深意的,明摆着是不会放过她。

季江然看出她怎么样,一伸手揽过来。

“放心,在a城他季江影不是我的对手。”

回头又嘱咐一句:“紧紧跟在我身边,别跑了,否则被他抓走,我真不管你。”

两人吃过早餐,去市区。没打算玩很长时间,她的胳膊上还有伤,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医院换药,再检查一下。

季江然有一切时尚的因素和习惯,逛街就能看出来。很喜欢花钱,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品味也是一流。由其给她挑起衣服,火眼金晶,哪里出挑,哪里不好,扫一眼就能顺手捻来,简直条条是道。

顾浅凝不自知地瞪了他一眼:“给女人挑衣服挑多了是不是?”

“吃醋了?”季江然嘴角扬起笑:“胡说,就给你自己挑过。”站起身,将她耳边的发别过去,告诉她:“晚上回家跟你说件事。”

顾浅凝问他:“什么事?”

季江然笑了声:“傻了吧,傻了吧,不是说了晚上说,你急什么。”

店员看他们自若打笑,都是一脸羡慕。

顾浅凝竟有一点儿脸红,去试衣间把衣服换下来。

他很随意的问:“用不用我帮你?”

顾浅凝只说:“不用。”

没多久他的一双手上就拎满袋子,怕顾浅凝走太多路受不了。问她:“胳膊怎么样?疼不疼?”

顾浅凝都快忘记胳膊上有伤了,看他拎满手,还想帮他提一提。经他一说想起来,笑笑:“没事。”

季江然桃花眸子微微弯起,就喜欢顾浅凝这个模样。这样的感觉也喜欢,像是老夫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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