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将青铜巨人的三维模型拆解成数百个零件。
当齿轮传动系统的全息图投射在青石上时，石面映出的鹿台影像突然放大，青铜巨人的胸腔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幽蓝色光球。
“那不是火焰。”青林瞳孔骤缩，“是等离子体。”
姜子牙的手指在青石边缘的刻痕上滑动，影像随之切换到巨人的足底。
数十根青铜导管从脚踝延伸至鹿台地基，导管里流淌着银白色的液体，在光影中泛着金属光泽。
“水银。”姬昌抚着胡须的手突然顿住，“商纣在鹿台地下引淇水炼汞，原来不是为了炼丹……”
“是为了做冷却剂。”青林调出商周时期的水文数据，全息图上立即浮现出朝歌周边的地下河道，“等离子体核心的温度能达到五万摄氏度，必须用液态汞的循环系统降温。
那些被史书称为‘妖火’的蓝光，其实是汞蒸汽被电离后的现象。”
青石突然剧烈震颤，影像中的青铜巨人突然转向镜头，红光闪烁的眼睛里映出鹿台顶端的穹顶。那里镶嵌着数十块菱形水晶，在日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束，将巨人的影子投射在朝歌城的上空，竟有百米之高。
“光学投影。”青林恍然大悟，“商纣用大气折射原理制造巨人幻象，让百姓以为是神明降世。”
姜子牙突然按住青石边缘的八卦凹槽，影像瞬间沉入黑暗。再亮起时，画面变成了西岐的冶炼作坊——周公旦正将某种黑色矿石倒入熔炉，矿石熔化时冒出的不是黑烟，而是淡紫色的电弧。
“陨铁。”青林放大画面，“含镍量超过30%，是制作超导线圈的绝佳材料。你们在造电磁炮？”
周公的影像突然抬头，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他们。他拿起一根冷却后的金属棒，对着石壁挥去，一道蓝色电弧喷涌而出，在岩石上烧出焦黑的沟壑。
“非炮，乃匙。”姜子牙的声音带着凝重，“鹿台的青铜巨人有量子锁，唯有这种陨铁制成的‘剑’能切断它的能量回路。”
青林的平板电脑突然发出警报，屏幕上的齿轮模型开始疯狂转动，与青石影像中的巨人齿轮转速逐渐同步。当两者完全吻合的瞬间，石面突然渗出淡蓝色的液体，在地面汇聚成朝歌城的三维地形图。
“这是……能量轨迹？”姬昌指着图中流动的蓝光，“从鹿台延伸到羑里城的方向。”
青林的呼吸骤然停滞。羑里城是周文王被囚禁之地，史书记载他在此推演周易。如果能量轨迹连接两地，说明所谓的“演易”，或许是在破解商纣的能量网络。
他蹲下身，用手指沿着蓝光划过的路线移动，停在一处标注着“摘星楼”的光点上。青石影像立刻切换，纣王正站在摘星楼顶，将一枚青铜令牌插入控制台。令牌上的纹饰与青林在殷墟发现的青铜匣子如出一辙。
“那是时空锚点的启动器。”青林调出匣子内部的结构对比，“商纣不仅造了青铜巨人，还想通过锚点召唤外星舰队。”
姜子牙突然起身，从山洞深处拖出一个布满铜锈的圆盘。圆盘边缘刻着二十八宿的名称，中心镶嵌着块半透明的晶体，当圆盘对准青石时，晶体里浮现出姜子牙年轻时的影像——他站在一艘坠落在昆仑山的飞船残骸前，手中拿着与青铜巨人胸腔里相同的蓝色光球。
“我并非昆仑隐士。”姜子牙的声音带着金属共鸣，“此物是‘天外来客’的核心动力，他们称其为‘反物质容器’。当年飞船坠毁时，我侥幸存活，却发现商纣的人早已在残骸周围徘徊。”
影像里，商纣的士兵正将外星尸体拖上战车，尸体的血液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沟壑。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祭司举起权杖，权杖顶端的水晶突然发出红光，外星尸体竟缓缓站了起来，眼窝中跳动着与青铜巨人相同的红光。
“意识移植技术。”青林的后背渗出冷汗，“他们在用外星人的大脑控制机械躯体。”
青石突然暗了下去，所有影像化作一行篆字：“甲子日，五星聚于房，乃破局之时。”
青林猛地看向平板电脑上的星历模拟——公元前1046年农历二月初四，木星、火星、土星、金星、水星将在房宿区域连成一线，形成罕见的五星连珠。这种天象产生的引力波，足以干扰任何依赖时空锚点的设备。
“牧野之战选在这天，不是因为占卜吉利。”他将星历图与青石上的能量轨迹重叠，“是要用天体引力撕裂鹿台的防御系统！”
姬昌突然握住青林的手腕，他的指尖在颤抖：“先生的意思是，我儿姬发伐纣之日，需借天之力？”
青林看着石面上重新亮起的蓝光，青铜巨人的影像正在分解，每个齿轮都标注着精确的尺寸。其中一块齿轮的内侧，刻着与“文王”号主引擎相同的螺旋纹路。
“不是借天之力。”他点开齿轮的全息解剖图，里面嵌套着微型的反物质容器，“是要用商纣自己的武器，炸掉他的能量核心。”
姜子牙将反物质容器放在青石中央，容器突然悬浮起来，投射出鹿台地下的全息结构——那里藏着比青铜巨人庞大百倍的机械骨架，数以千计的青铜导管连接着地表的祭祀坑，每个坑中都躺着尚未完全机械化的奴隶。
“他们在造军团。”姜子牙的声音带着寒意，“用活人的血肉做机械的润滑剂。”
青林的平板电脑突然自动弹出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显示为“姬旦”。解密后的内容是组坐标，指向朝歌城外的一处山谷。当坐标输入青石的能量轨迹图时，山谷的位置亮起刺眼的红光，与鹿台形成一条直线。
“这里是淇水的源头。”姬昌看着图中的河道，“若在此处引爆反物质容器……”
“淇水的水银会顺着地下河道流入鹿台。”青林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爆炸模拟，“反物质与汞蒸汽接触的瞬间，会产生连锁反应，整个能量网络都会崩溃。”
窗外传来鸡鸣声，第一缕阳光透过山洞的缝隙照在青石上，反物质容器的蓝光与阳光交融，化作一道通往外界的光柱。青林看到光柱中浮现出周武王的身影，他手持的青铜剑上，镶嵌着与姜子牙同款的陨铁刃。
“准备开始吧。”姜子牙收起圆盘，反物质容器在他掌心化作一枚戒指，“该让商纣知道，他摆弄的不是神明的力量，是会焚身的烈火。”
青林将平板电脑里的所有数据传入青铜匣子，匣盖自动合上的瞬间，他听到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与青石映出的青铜巨人胸腔里的声音，完美重合。
齿轮里的天命
青林站在孟津渡口的临时营帐里，看着周公旦将青铜匣子嵌入沙盘中央。匣子打开的瞬间，整个沙盘亮起蓝光，牧野的地形在光影中缓缓展开，每一处丘陵、每一条河道都标注着精确的等高线。
“北伯侯崇侯虎的军团在这里。”周公的指尖点向沙盘西侧的凸起，那里立刻浮现出数百个红点，“他们装备了‘喷火兽’——其实是改装过的蒸汽战车，车腹藏着压缩的汞蒸汽罐。”
青林调出“喷火兽”的全息解剖图，战车的轮轴里嵌套着三组齿轮，当车轮转动到特定角度时，罐内的高压蒸汽会通过铜管喷出，遇空气后凝结成剧毒的汞雾。
“用磁石可以干扰他们的传动系统。”他将一块吸铁石放在沙盘旁，红点立即开始无序跳动，“西周的铁矿主要分布在吕梁山脉，我们可以……”
“早已备妥。”周武王掀开帐帘走进来，他的战甲肩部镶嵌着块陨铁护心镜，镜面反射着沙盘的蓝光，“八百辆战车都加装了磁石阵列，只要靠近崇侯虎的军队，他们的齿轮就会卡死。”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姜子牙掀开帘布时，他的蓑衣还在滴水，手里捧着块沾着泥浆的青铜板。板上的纹路与青林在昆仑墟见到的超导线圈完全一致。
“朝歌的斥候传来消息。”姜子牙将青铜板放在沙盘上，板上的纹路立即与蓝光融合，“商纣把青铜巨人调到了牧野南岸，巨人的足底装有‘地脉传感器’，能追踪我们的行军路线。”
全息图里，青铜巨人正迈开步伐，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缝隙中渗出的汞蒸汽在半空化作人形，手里拿着与商军士兵相同的青铜戈。
“纳米机器人。”青林放大蒸汽人形的结构，“汞蒸汽里藏着微型机械，遇到生物电就会聚合成人形。”
周公突然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弧线，将西岐联军的位置与淇水源头连接：“按原计划，由我率三百乘战车佯攻，吸引青铜巨人的注意力。子牙先生带突击队潜入源头，青博士……”
“我去炸掉能量核心。”青林举起青铜匣子，匣内的齿轮开始与沙盘的蓝光共振，“匣子能屏蔽反物质容器的信号，只要靠近鹿台百米之内，就能启动引爆程序。”
周武王突然握住青林的手腕，他的掌心有块月牙形的伤疤，与“文王”号舰桥上发现的遗骸手腕上的印记完全相同。
“我父临终前说过。”武王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三千年后，会有知晓‘机关术’的人来完成未竟之事。那时我不懂，现在才明白，所谓天命，不过是代代相传的齿轮。”
青林的平板电脑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文王”号主引擎的自检报告。报告显示，当年周文王并非病逝，而是为了修复引擎的能量回路，将自己的基因序列注入了反物质容器——他的身体成了人与外星科技的转换器。
“所以青铜巨人的核心才会与你产生共鸣。”青林看向姜子牙手中的戒指，“你的反物质容器里，有周文王的基因编码。”
姜子牙沉默着点头，将戒指套在青林的手指上。戒指接触皮肤的瞬间，青林看到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周文王在羑里城的牢房里，用指甲在墙上刻下反物质容器的结构图；周武王少年时偷偷拆开父亲的青铜摆件，发现里面藏着微型齿轮；周公旦在“文王”号的残骸里，将哥哥的基因样本与星舰AI融合……
“这些不是幻觉。”周公递来一面青铜镜，镜中映出的青林，额间竟有与周文王相同的朱砂印记，“你也是齿轮的一部分。”
帐外传来号角声，沙盘上的五星连珠图案开始闪烁。青林握紧青铜匣子，戒指里的反物质容器正在发烫。他知道，当牧野的晨雾升起时，历史书上的“武王伐纣”会被重新书写——那不是一场依靠天命的战争，而是人类用智慧对抗异化科技的反击。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营帐，青林最后看了眼沙盘。蓝光勾勒出的牧野战场上，西岐联军的战车正在加装磁石，姜子牙的突击队正沿着淇水潜行，而青铜巨人的影像，已经开始转向他们即将到来的方向。
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剩下的，就是让这场机关术的对决，在历史的轨迹里，发出应有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