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德不闪不避，只手腕轻旋，剑身在他掌心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磕在白游凌的剑脊上。“叮”的一声脆响，震得她虎口微麻，剑势不由一滞。
就在这刹那的停顿里，斯莱德的剑尖已如毒蛇出洞，擦着她的肋侧掠过，带起一阵凉意。白游凌足尖点地后跃，同时回剑横挡，堪堪架住他接踵而至的劈砍。训练剑相撞的闷响在空荡的训练场里回荡，两人的身影瞬间绞缠在一起。
斯莱德的剑法带着久经沙场的狠厉，每一招都直指要害，却又留着三分余地，显然是在试探。白游凌则不同，她的剑招时而凌厉如破冰，时而灵动如流风，看似杂乱，实则暗藏章法——那是她刻意藏起真实路数后，糅合了多种流派的混合体。
她旋身避开横扫的剑刃，借着转身的惯性，剑尖斜挑，直取斯莱德持剑的手腕。斯莱德手腕翻转，长剑在他掌中打了个旋，稳稳格开这一击，同时脚下突进，剑刃贴着她的剑锋滑下，逼得她不得不后仰避开。
“不错的变招。”斯莱德的声音混在剑击声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白游凌不答话，只借着后仰的姿势，手腕猛地一翻，长剑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向他的小腹。斯莱德后撤半步，剑身在身前划出一道半圆，稳稳锁住她的剑路。两人的剑在半空中交着，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手臂传来的力道，一分一毫都不肯退让。
“铛——”
又是一声刺耳的碰撞，两人同时撤剑后退。
白游凌胸口微微起伏，握着剑的手稳如磐石，眼神里那层麻木被专注取代，只剩下对剑尖的锁定。
斯莱德看着她，白发下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他能感觉到，这女孩的剑术绝不止于此，却又偏偏在与他的对拆中显得旗鼓相当，不多一分，不少一寸。
“再来。”斯莱德率先动了，长剑如狂风骤雨般落下。
白游凌提剑迎上，剑光交织成网，将两人的身影完全笼罩。
训练场里只剩下剑刃碰撞的脆响，时而急促如鼓点，时而悠长如叹息。没有人占绝对上风，每一次攻击都被精准化解，每一次防守都暗藏反击，仿佛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危险而精准。
当最后一次剑刃相交，两人同时收势，剑尖相距不过寸许，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白游凌的额角渗出细汗，脖颈上的抑制环泛着冷光，而斯莱德的眼神里，终于多了一丝明确的满意。
“看来，不用我教太多。”他缓缓收剑，“你的剑，比你的拳头像样。”
白游凌垂眸收剑，指尖因长时间用力而泛白。抑制环在颈间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她此刻的“身份”——一个被剥夺超能力、只能靠拳脚与刀剑生存的棋子。
斯莱德将训练剑扔回武器架，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场子里格外清晰。“你的剑路太杂，像是偷师了十几种流派，却没淬成自己的东西。”他转过身，袖口沾着些许灰尘，“但好处是，没章法就意味着难预判。”
白游凌保持着沉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她在心里嗤笑，这老头怕是把“杂乱”当成了未经雕琢的璞玉。
“明天开始，每天三小时剑术对练。”斯莱德忽然道，“剩下的时间，去看理查德的基础训练。”
白游凌抬眼，恰好撞见他投来的目光，那眼神像鹰隼盯着猎物，带着审视与盘算。
“看他训练？”
“你得学会评估队友的价值，爱德拉。”斯莱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硬的笑意，“毕竟以后，你们很可能要一起出任务。”
话音刚落，二号训练场的方向传来金属倒地的闷响，夹杂着迪克压低的咒骂声。白游凌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斯莱德已转身走向出口：“别想着耍花样，抑制环的电流强度，足够让你在三秒内失去行动力。”
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白游凌才缓缓松了口气。脖颈上的抑制环冰凉刺骨，她望着迪克所在的方向，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敲击——那是她和布鲁斯约定的暗号，三短两长，代表：“安全，勿扰”。
远处又传来一声闷响，这次还混着黑衣忍者的呵斥。白游凌收回目光，将训练剑放回架上，金属相撞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斯莱德刚才的剑招——看似狠厉，却在每次可能重伤她的瞬间收了半分力。
“这家伙，到底在试探什么？”她低声自语，系统适时弹出提示：“检测到未知情绪波动，建议宿主保持警惕。”
白游凌没再说话，转身走向二号训练场。走廊的阴影里，她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握剑的手始终稳如磐石。
二号训练场的铁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白游凌推开门时，正撞见迪克被黑衣忍者一脚踹在肩头，踉跄着撞向旁边的器械架，金属杠铃滚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动作再慢半拍，今天的晚饭就省了。”忍者的声音像淬了冰，手里的短棍在掌心敲得咚咚响。
迪克咬着牙站直，额角的汗滴砸在地板上，黑色训练服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他瞥见门口的白游凌，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有警惕，有不甘，还有几分被撞见狼狈的窘迫。
白游凌靠在门框上，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按照斯莱德的吩咐，她该评估“队友的价值”，但此刻她更在意的是迪克腰间那道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早上逃跑时被忍者的飞镖划伤的，看状态显然没处理过。
“看什么？”迪克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喘，“来看我笑话？”
白游凌没接话，目光落在他被踹到的肩头。
那里的衣服隐隐发皱，显然受力不轻。黑衣忍者注意到她的视线，冷声道：“首领让你来监督？那就看好了，这小子骨头硬，却连最基础的闪避都做不好。”
说罢，他扬手甩出一根短棍。迪克下意识侧身，却还是慢了半拍，短棍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声闷哼。
就在这时，白游凌忽然抬脚，踢向旁边一根滚落的杠铃。杠铃“哐当”一声弹起，正好撞在忍者甩出的第二根短棍上，将其打偏了方向。
“你干什么？”忍者转头瞪她。
“评估。”白游凌语气平淡，“他的反应速度不差，是你的攻击节奏太刻意，像在喂招。”
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看出迪克在藏拙——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连这种程度的攻击都应付得如此狼狈，显然是在故意示弱。
忍者脸色一沉，刚要发作，却被迪克抢了话头：“少多管闲事。”他喘着气，眼神却亮了几分，“我自己能应付。”
白游凌没再动作，重新靠回门框。心里却在和系统对话：‘迪克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暴露的风险？’
“目标生命体征稳定，行为模式符合‘抗拒训练却能力不足’的设定，未触发怀疑警报。”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
接下来的训练，迪克依旧“笨拙”，被短棍抽中、被拳脚放倒的次数越来越多，却始终没真正受伤。白游凌看在眼里，指尖在身侧轻轻敲击——两短三长，这是“按计划行事，我会配合”的暗号。
迪克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被忍者一脚踹倒。
傍晚时分，训练结束。
迪克拖着脚步往外走，经过白游凌身边时，低声道：“离我远点，别给自己惹麻烦。”
白游凌看着他后背的汗渍，淡淡道：“你的左肩脱力了，再硬撑，明天连短棍都握不住。”
迪克猛地停步，回头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惊讶。他确实在刚才的缠斗中扯到了旧伤，本以为掩饰得很好。
白游凌没再看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廊的灯光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摸了摸颈间的抑制环，忽然想起斯莱德的话——“你们很可能要一起出任务”。
看来，这场戏，得和迪克好好配合着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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