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来了?
虞瑶一阵心惊,该不会是因为她上午去养心殿把他劈头盖脸指责一顿的事情,晚上来兴师问罪的吧?
但刚有这个念叨,她自己又愣了一下——她真的是因为身体异常的事情被吓晕头了,忘记自己早就时间回溯过了呀!
在现在的时间线里,她压根就还没去养心殿呢。
此刻,秦修竹还站在她的面前,维持着手持腰牌的姿势,与她抬目对视:“陛下要进来了,那我?”
虞瑶不假思索,直接道:“腰牌你先拿着,等下避开人出去,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该去找欧阳明还是要找。”
“好。”
秦修竹点头同时手上一转,将腰牌塞入自己的袖笼中。
安排完,虞瑶则心情郁郁地同秦修竹一起走到外殿,双手交叠,垂首盯着大殿门口的地砖。
等看到地砖上投来一道挺拔的人影,她马上抬起交叠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同时俯身,欲向萧煜行大揖礼。
“不必了。”
上身才刚刚倾斜,殿内马上响起了萧煜不容置喙的清冷声线,“从今以后,见到朕,你都不必行大礼,只行常礼即可。”
他今天这是心情很好?
一上来就对自己优待了?
惊讶中,虞瑶缓缓站直身体,抬起头来的时候一身鸦色绣金锦袍的萧煜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周围的素心秦修竹等人已经齐刷刷跪了一地,殿外也是站着李得全还有一众侍卫。
虞瑶和萧煜对视一眼,就马上垂首,佯装出一副恭谨的模样,“臣妾给陛下请安,已经入夜,外面风大,不想陛下还亲自过来了,臣妾受宠若惊。”
萧煜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俊美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笑意,但又被他生生压住。
这个虞瑶,分明那天说漏嘴,说进宫后悔了,如今却又装成恭顺模样。
尤其是今天早上,居然跑到养心殿对朝政指手画脚,说他想用女人换来边疆稳固。
简直不怕死。
就是因为见过她说心里话的样子,知道她敢指着他的鼻子与他争辩,讽刺他……
一想到虞瑶现在都是装模作样,他就想笑,想要捏起她的下巴,问问她‘演戏滋味如何’?
可是现在还不行。
负在他身后的右手微微握拳,他不紧不慢地转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虚伪的表情,放低声音:“听李得全说,你中午的时候专程派人出宫去请了太医院的欧阳明给你诊治?是哪里病了?”
就知道你疑心病重,肯定是来询问病情的。
虞瑶微微颔首,避开萧煜的视线,搬出之前想好的说辞:“回陛下的话,只是……中午吃多了肚子觉得饱胀,起先还以为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急病,这才急着找欧阳明为臣妾诊治。”
“是么?只是积食?”萧煜声音很轻,几乎没有询问的语气,但凤眸一转,已经看向跪在一旁的素心。
素心对视一眼后,赶紧低下头,叩首道:“陛下,我家娘娘的确是午膳用得有些多,腹部饱胀还有些反酸。”
“不过欧阳太医来过后已经开了方子,还说饮一些甜酒有助于消食,奴婢们正要去准备甜酒汤。”
彩云和彩霞跪在素心身后的地上,连腰都没直起来过,也是异口同声道:“回陛下,奴婢们正要去小厨房备酒。”
萧煜听着周围人的禀告,头也不回,重新看向虞瑶:“现下身子已经好了?”
“是。”回答这句的时候,虞瑶的声音不自觉的发虚。
苍天,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好没好,究竟是哪里病了。
萧煜眼帘一垂,深邃的瞳孔谨慎一缩,口中冷冷道:“你们全部退下。”
“是!”
就算萧煜没有回身,跪在地上的这些宫女太监也很懂分寸地一齐应声。
彩云她们守着殿门,素心和秦修竹也慢慢站起,躬身退出了正殿。
在彻底迈出宫殿门槛的时候,秦修竹忽然放慢脚步,微微侧首,不放心地多看了一眼虞瑶。
虞瑶没留意秦修竹那边的动态,现在皇帝本人近距离立在她面前,加之前几次萧煜都有突然出手亲近她的举动……
她现在只要一看到萧煜站得比较近,就会浑身绷紧,高度紧张。
今晚万贵妃不来缠他了么?
“你在想什么?”
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又是一阵询问,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右手手腕忽然一紧,随着一股力道一带,她就被拉到了萧煜面前。
“陛下,你……”
虞瑶声音直接变了,正欲把手抽出来,却见萧煜挑眉,“不要乱动,我不过是想查验太医诊脉是否有误。”
随着他的警告,他手指紧扣的力道也加深了一些。
压迫感传来,再看萧煜严肃的表情,虞瑶马上老实许多。
算了,会武功的惹不起。
反正现在把脉也看不出什么,虞瑶索性放松身体,由他去了。
萧煜单手扣着她的右手,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
片刻后,他蹙了一下眉心,问她:“你当真身子不适?”
果然,连武功这么高的萧煜也没察觉出问题。
虞瑶马上实话实说:“中午那会儿的确不舒服,腹胀反酸,这才去请太医的。绝无虚言。”
萧煜看她的目光更加幽深,语气似恼似嗔:“怎么你一入了宫,身子就总有不适。不过入宫两三个月,光是喝药生病就有数次了,朕都要怀疑是不是这个皇宫风水出了问题。”
虞瑶干笑了下:“臣妾也甚是不解。”她前半生喝的药,都没传来这三个月喝得多。
“看来,你这补药还需要继续喝。我看先前的七虫大补汤……”
“陛下,那个汤就算了,我实在不想喝了!”
不敢再听下去了,虞瑶顾不上什么规矩,直接打断他的话,胡诌道:“从前我都是在将军府时常游玩踏青的,也许是进了宫,出去的少了,人天天圈在钟粹宫里就爱懒怠生病。”
“从前?”这一次,萧煜的嘴角彻底压不住了,薄唇掠起,微微偏头斜睨着她,“不知虞贵嫔从前都是在外面如何踏青?”
“今日朕的妹妹婉柔公主进宫,倒是也说了之前在去年春游时与你遇见的事,还同你说了她仰慕你兄长虞瑄已久。”
“……”是吗?还有这事儿,婉柔原来看上的竟是自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