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树干还悬挂着露珠，经过大雨洗礼，枝头树叶更加翠绿葱葱。
严旭直冲冲从大门一路疾步走进办公室，鞋尖被溅上了几滴污泥，嘴里叼着吃剩下的半个肉包子，他屁股还没坐下去，门又被推开了。
“小进姐，早啊。”
里面的人头也不带回，在桌子上一阵忙活，不知道在翻个什么东西。
李景天手肘抵着门框，顺势摸了一把被梳得一丝不苟的短发，他清了清嗓子，挤出了一丝温柔：“早啊，小旭子。”
诡异的声音传入耳朵，严旭差点被最后一口包子噎死，他狂拍胸脯，涨的满脸通红。
李景天站直身子，收起了妖娆的姿势，一脸骄傲，“见到我出院也不必这么激动。”
“他是被吓的，不是激动。”
身后飘来不带感情的声音，惊得李景天浑身一哆嗦，他扭头看着来人，哀怨道：“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林砚今天穿了一套浅灰色运动装，衬得整个人休闲不少，也驱散了些不近人情的冷意。
他淡淡投去余光，懒得搭理。
恰好李小进从电梯口走了来，她先是看见门外站着的人，问道：“林队，你怎么不进去？”
林砚侧了头，还没说话，李景天跟个花花蝴蝶似的，探了个脑袋出来，笑容满面：“早啊，小进。”
“李队？！”有些时日没见，李小进看到他回来还是有些惊讶，几步走上前问道：“你伤好啦？”
“小问题，已经没事了。”
他一脸臭屁，严旭忍不住吐槽道：“老大，在医院是谁说的伤得很重，要请一个月假来着？”
李景天叉着腰，无语瞪向他，“刚刚那么大个包子怎么没给你噎死？”
严旭眨巴着眼睛，装作一脸无辜耸了耸肩，而李小进笑盈盈看着两人斗嘴，明显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方式。
“吃饭去呀？”
李景天自然而然想抬手搂住林砚肩膀，被对方一个后退躲了过去。
“吃过了。”
李景天皱了皱眉头，想起上次在火锅店也是一模一样的对话，不禁调侃道：“不是，找你吃个饭还得预约呢？”
李砚顺着他的话，一本正经开口：“那下次记得提前预约，我很忙的。”
李景天轻“啧”了声，视线就被匆匆跑来的徐年吸引了过去，他稍抬下颌，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徐年停下步子，同样惊诧：“李队，你回来啦。”
只不过他没有时间闲聊，想起了正事。
“林砚哥，门口岗亭有人说要找你，是个中年男人，高高壮壮的，还挺斯文。”
林砚点了点头，应道：“好。”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人就是沈淮予口中的“大礼”。
他前脚刚迈下电梯，李景天后脚就从楼梯口跟了过来，好奇问道：“谁啊？”
林砚没准备瞒着他，坦言道：“你还记得华雅医院六楼的那个嫌疑人吗？”
“记得啊，他怎么了？”
“沈隆江给了他五百万，他透露了沈氏集团里有被罗海收买的人。”
“五百万？！”虽然这钱不是他的，但李景天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所以门口那个人就是被罗海买通的奸细？”
林砚微微颔首，“如果没猜错的话。”
“那他为什么自投罗网？”李景天不明白。
“人是被沈淮予揪出来的，依他的性子，没把人弄的半死不活丢警局门口都算仁慈。”
手段狠厉果断是沈淮予在商圈的代名词，比起他的父亲，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好在两人赶到门口见到的男人好端端站着，只是胳臂打了石膏，这出自谁的手笔，大家心知肚明。
王铭在他们脸上看了又看，心虚问道：“请问哪一位是林警官？”
林砚也从头到尾将人打量了一遍，开口道：“我是。”
确认找对了人，王铭自觉跟着他们进了审讯室，把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原封不动又阐述了一次。
李景天抓住话中重点，一脸严肃问：“为什么罗海会把目光盯在酒庄项目上？”
王铭老老实实回答：“我们公司旗下的红酒基本都是从海洲岛进口的葡萄酿造，那边有最着名的葡萄庄园，上流人士就认准了这个品牌，所以在国内有很大的销售市场。”
李景天听完转头看向林砚，对这些话充满质疑。
如果只是为了争夺红酒市场，完全没必要以人性命威胁，这样的做法太激进也太冒险了。
王铭把能说的都说了，也问不出其他花样，审讯结束后，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制裁。
出了大楼，林砚被李景天硬生生拽去了食堂，非得陪他吃完早饭。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食堂阿姨都开始收拾厨房，打饭台里面就剩了点素包子和稀饭，不过加点咸菜也能将就一顿。
林砚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楼下院子里种的枫树枝干刚好搭在了窗台上，黄透了的叶子被风轻轻一吹，便飘得满地都是。
李景天没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昨天晚饭吃到不干净的饭菜，害的他拉了一晚上肚子，现在饥肠辘辘，正狼吞虎咽着。
“你说罗海费尽心思想要这个投标方案到底是为什么？”他突然抬起头，嚼着嘴里最讨厌的白菜馅包子，含糊不清问道。
“王铭说沈氏旗下的酒都来自于海洲岛的葡萄庄园，仅有一家合作对象，若是能拿下这个项目，相当于断了沈氏集团一条财路。”
林砚看着楼下花坛里窜来窜去的狸花猫，总感觉真相并没有浮在表面。
李景天也有同样的直觉，他狠狠咬了口包子，抱怨道：“只要跟海洲岛沾边的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一整个早上，严旭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走来走去根本没有停下来过。
不明所以的李景天被他晃晕了头，叫住他问：“你忙什么呢？”
“查银行账号啊！”严旭抱着怀里厚厚一沓资料，说道：“我把龙涛进罗海企业以后的银行流水全调出来了，我就不信一个一个挨着查，还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那你继续。”
李景天不想挫了他的斗志，默默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