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牛那一声含糊不清的惊叫，让院子里刚刚升腾起的热闹劲儿瞬间冷却了下来。
老郎中赶紧又上前探了探脉，松了口气：“没事了，就是刚才那一下用尽了力气，加上惊吓过度，睡一觉就好了。”
话虽如此，可王二牛最后那副模样，却让在场所有人不经起疑。
那片禁地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把一个胆大包天的汉子吓成这样？
村民们议论纷纷地散了，看程之韵和顾文珏的眼神，除了敬佩又多了一丝探究。
李锦千恩万谢地将两人送出了门。
回家的路上，两人沉默了片刻。
“你觉得他看到了什么？”顾文珏先开了口，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散。
“不知道。”程之韵摇摇头，“但肯定不是什么山神鬼怪。”
她能感觉到王二牛那种恐惧，不是对未知鬼神的敬畏，而是对某种具体事物的、实实在在的惊骇。
顾文珏没有再问。
他只是默默地走在程之韵身边，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回到家里，林颂宜一直没睡，正坐在灯下缝补衣裳。
看到他们平安回来，她才长出了一口气，赶紧起身去厨房给他们热饭。
“嫂子，以后别等我们了，早点歇着。”程之韵心里一暖。
“不碍事。”林颂宜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汤面出来，“快吃吧，都凉了。”
饭桌上程之韵将进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隐去了系统和瘴气香囊的事，只说是自己凑巧有个偏方。
林颂宜听得心惊肉跳，听说王二牛救回来了，才松了口气。
“那禁地，以后还是别去了。”她后怕地叮嘱道，“太邪乎了。”
吃完饭程之韵回到房间，心里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将意念沉入脑海，看着那个重新变得充盈的积分余额。
点开商城，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再次出现。
有了积分，她心里那盘棋终于可以落下最关键的一子了。
她的目光直接锁定在了，蔬菜种子的分类上。
【小白菜种子（速生型）：生长周期十天，口感清甜。兑换价格：2点积分\/包。】
【冰晶生菜种子：生长周期十五天，耐寒性强，叶片脆嫩。兑换价格：5点积分\/包。】
【赤焰椒种子：反季节辣椒，生长周期三十天，价值极高。兑换价格：10点积分\/包。】
程之韵看得心头火热。
她没有贪多，只花了20个积分，兑换了五包小白菜种子和两包冰晶生菜种子。
剩下的180个积分，她要留作后手，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心里彻底踏实下来，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咯咯哒”的鸡叫声。
顾南舟第一个从屋里冲了出来，他揉着眼睛，看着院子角落的鸡圈里，一脸的不可思议。“娘，二婶！你们快来看！”
程之韵和林颂宜闻声出来，也愣住了。
只见那原本空荡荡的院子一处，不知何时多了十只羽毛油光水滑、精神抖擞的老母鸡，正低着头在地上刨食，看起来比村里任何人养的鸡都要肥硕健壮。
“这……这鸡是哪来的？”林颂宜满脸不解。
“许是昨天救了人，山神爷送的谢礼吧。”程之韵随口胡诌了一句，便不再多解释。
顾南舟和顾明珠两个小家伙却信以为真，高兴地围着鸡圈又蹦又跳。
林颂宜和顾文珏却一脸沉重的看着她，她讪讪的撒谎：“我之前去县里找人买的，昨天晚上有人送来了，我连夜弄的。”
两个人半信半疑，也没有多问。
吃过早饭，程之韵便领着一家人准备去种菜了。“吃饱喝足，该干活了，家人们。”
她将昨天在县城买的那些普通菜种，和系统里兑换出来的种子混在一起，装在一个布袋里，扛着锄头，带着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往暖棚走去。
顾文珏默默地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水桶。
林颂宜则带着两个孩子，准备帮忙做些杂活。
一家人到了那座造型奇特的暖棚前。
程之韵推开用木头和麻布做的简易棚门，一股和煦的暖意便扑面而来，与外面秋日的萧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棚里的土地，因为系统的加持，温度明显高于外界，土质也显得格外松软肥沃。
“这么暖和？”林颂宜惊讶地摸了摸额头。
“我在里面生了炭盆。”程之韵指了指角落里那两个不起眼的炭盆，算是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家人不再多话，开始热火朝天地干活。
顾文珏负责翻地，他力气大一把锄头使得虎虎生风，很快就将那一分地都翻了一遍。
林颂宜和程之韵则跟在后面，用耙子将土块弄碎，再整理出一条条整齐的菜畦。
顾南舟和顾明珠两个小家伙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小手帮着捡石子，拔杂草，忙得不亦乐乎，小脸上沾满了泥土，却笑得格外开心。
程之韵看着这一幕，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才是家的感觉。
土地平整好后，程之韵将布袋里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撒进土里，再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细土。
最后一步是浇水。
她让顾文珏去远处的小溪里提水，自己则趁着大家不注意，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那汪灵泉，往水桶里偷偷兑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接近中午。
一家人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看着那片播撒下希望的土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就在他们收拾好农具，准备回家做饭的时候，村里一个半大的小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文珏叔，之韵婶！”那小子跑到跟前，扶着膝盖直喘气，“王二牛醒了！他……指名道姓，说要见你们！”
程之韵和顾文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凝重。
两人跟着那小子，快步来到了王二牛家。
院子里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见他们来了，都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王二牛已经能坐起来了，他媳妇正一口一口地喂他喝着米粥。
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
看到程之韵和顾文珏进来，他激动地推开手里的碗，挣扎着就要下地。“恩人，你们来了！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之前是我王二牛不是人了。”
“你身子还虚，躺着吧。”顾文珏按住了他的肩膀。
王二牛的嘴唇哆嗦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环顾了一圈院子里的村民，忽然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对程之韵和顾文珏说：“恩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程之韵点了点头。
顾文珏将院里的人都请了出去，又将院门牢牢地关上。
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和李锦。
王二牛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两人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发颤。
“那山里……那片林子里，没有鬼，也没有山神。”
他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下去。
“我那天进去，本来是想打只野鸡，结果迷了路，就往林子深处走。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山谷，那山谷里……全是人！”
“是……是穿着盔甲的官兵！至少有上百号人！”
“他们不像是在打猎，倒像是在守着什么东西。我躲在石头后面，看到他们从一个被茅草盖住的山洞里，一箱一箱地往外抬东西，那些箱子都沉得很！”
王二牛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我不敢多看，转身就跑，结果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被他们发现了。我只记得，有个穿着黑甲的头头喊了一声‘杀了他’，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他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程之韵和顾文珏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的血液，却像是瞬间被冻住了一样。
后山禁地，藏着上百号官兵，还在秘密运送着不知名的箱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在两人脑海中疯狂地滋长。
顾文珏猛地攥紧了拳头，他想到了父亲留下的那封信，想到了那桩惊天的盐铁贪墨大案。
他快步走到王二牛面前，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
“你再仔细想想，那些官兵的盔甲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