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两人，齐刷刷转头望向夜寒舟。
慕怜这次一直专注于替顾然排出杂质，还真的没有听见殿外的动静。
此时四目相对，气氛好像有些尴尬。
慕怜看了看怒气凝固在脸上的夜寒舟，又看了看自己搭在顾然背上的手。
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来，缩回来后又感觉自己有些莫名。
他又没干什么，还怕夜寒舟生气吗？
不对——
哪怕他干了什么，也和夜寒舟没有关系吧！
他为什么要怕他生气？
……
慕怜想着，又将手放了回去，继续替顾然锻体。
他目不斜视，淡淡道：“你回来了。”
夜寒舟表情舒缓了许多，也意识到了自己怒气匆匆推门而入的举动有些不妥。
他刚换上一副乖巧模样，准备和慕怜好好诉苦时，就听浴桶中那人也开口招呼。
“夜师兄好。”
他嘴角刚扬起的笑容凝固住了。
夜寒舟眉头微蹙，打量着浴桶中那人，越看越有些熟悉。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面前这人和曾见过的那个脏兮兮的少年模样相同。
只是，这个人怎么会在寒冰殿中，还叫他师兄？
夜寒舟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开口问道：“师尊，这人是？”
慕怜莫名有种被媳妇逼问小情人的感觉。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是为师这次新招收的徒弟，顾然。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弟了。”
兜兜转转，几人的关系莫名与第二世重合。
顾然大方与夜寒舟对视，两人目光相触，仿佛有暗流涌动。
夜寒舟此时心情差到极点了。
这么多天来的甜蜜思念，到了这一刻全部化为泡沫。
他以为的，他想象的，和现实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师尊时不时地给他传音，肯定是想他了。
结果没想到，原来早就有了新欢！
还是一个捡样学的丑八怪！
这么丑，还没有他十分之一好看，师尊怎么看得上这人？！
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涌动。
夜寒舟垂下眸子，遮住所有情绪，闷声道。
“既然师尊在忙，那寒舟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那垂头丧气离开的模样，一看就是不开心了，闹别扭了。
慕怜蹙着眉，手下灵气未断，面上不显其它情绪。
顾然继续忍受着痛苦，只是咬着牙不再吭声了。
在慕怜的帮助下，他身上肉眼可见的浮现出黑色的杂质。
然后杂质越来越多，融入水中将整桶水都染黑了。
待锻体终于完成后，浴桶里的水已经完全没有了初时清澈的模样。
顾然见自己身体里排出这么多脏东西，还是在慕怜的眼皮子底下，一时有些羞恼。
慕怜倒是无所谓，又抬出一桶灵泉后，有些心不在焉的往殿外走去。
“你的体质已经往前跨了一大步，之后的修炼也会顺畅许多。你先清洗一下吧。”
见慕怜出了殿门，还将殿门关上后，顾然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羞窘也渐渐褪去。
他按照慕怜说的，进入了另一桶灵泉之中，清洗自己皮肤表皮上的脏污。
……
殿外
慕怜延伸神识，在雾怜峰上探索着。
最后在夜寒舟的洞府内看到了坐在窗边发呆的少年。
这处洞府自从少年搬来寒冰殿和他同住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如今看见少年在这坐着，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般，慕怜莫名有些心酸。
少年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神情恹恹。
慕怜收回神识，往前踏了一步，又顿住了。
他不是想好了，不要再让少年误会了吗？
现在这样跑去解释，岂不是多此一举？
想到此，慕怜又收回了脚步。
身后殿门打开，顾然已经清理好了自己，穿上了一套新衣裳。
两人在殿外站着，慕怜继续教导他一些简单的招式。
眼看着快到午时了，慕怜开口道：“你先去吃饭吧，明日为师再教你。”
顾然如今还是更贴近于凡人，一日三餐是免不了的。
顾然应下，正准备离开，却闻到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不禁停下了脚步。
慕怜也闻到了这股香味，不禁朝来源处看去。
只见夜寒舟提着食盒从山下上来，目不斜视的与顾然擦肩而过，将食盒放在了殿外的石桌上。
“师尊，徒儿这些日子没在，你是不是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不生气了吗？
慕怜愣了一下，应道：“没吃。”
夜寒舟走上前，拉住了慕怜的手，将他牵到石桌旁坐下。
“那今日可得多吃点，我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麻婆豆腐和夫妻肺片。”
少年还是和往日一样。
可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又或许是早上发生的事情。
慕怜总觉得少年有些奇怪，故此他也有些不自在。
夜寒舟对慕怜的异常视若无睹，只贴心地给他夹菜。
少年如此体贴，慕怜自然不好驳了面子，收敛情绪开始用餐。
两人旁若无人的吃着，站在旁边的顾然就像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顾然冷着脸，看着隐隐约约宣誓主权的夜寒舟，微微蹙了蹙眉。
离开之前，他又深深的看了慕怜一眼，才转身下山。
碍眼的人总算走了，夜寒舟也收起了隐约的敌意。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下巴搁在了桌子上。
少年已经越来越大了，这么大个块头趴在桌子上，有些卖萌的嫌疑。
慕怜知道夜寒舟这是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却还是配合的问道。
“怎么了？”
夜寒舟神情哀怨的瞥了他一眼，开始抱怨。
“我走了这么久，师尊都不想我。我回来什么也没有问我，连看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不过才走了十多日，师尊就有了新徒弟，还让他到了寒冰殿中去。”
“果然，我在师尊心中的地位，一点都不重要吧！既然如此，我还是走好了！”
慕怜饭差点梗在了喉中，他讪讪开口：“走哪去？”
夜寒舟眸子转了转，想了半天，眼神更哀怨了。
“世界之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处的。”
这话说得，简直就像是慕怜把他给抛弃了一样！
虽然明白少年只是发泄发泄，但慕怜才不背这锅。
他配合地劝道：“要不然还是别走了吧，为师看寒冰殿就挺好的。你走了，谁给为师做饭吃？”
少年哀怨的眸子亮光一闪，往下抿着的嘴角没忍住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