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鬼子兵半蹲着，觉得自己藏得挺好，钢珠从他左肋贯入，右肋贯出，血雾在他后背炸开一朵红菊。
他身旁的军曹刚把军刀抽出半截，喉结便连着半片下巴被齐齐削走，刀身“当啷”落地，声音竟比惨叫还快。
外围的鬼子兵被冲击波掀得双脚离地，像破麻袋一样撞在榕树根上，树干随即被后续钢珠打得噼啪作响，碎皮四溅。
爆炸中心三米内，地面被掏出一个浅坑，坑底嵌满变形的钢珠和碎骨；坑沿的蕨类植物齐腰折断，断口焦黑，汁液被高温蒸成白汽。
硝烟未散，血腥味已混着焦土味弥漫，像打翻了一缸滚烫的铁锈水。
残存的日军抱头匍匐，却听见头顶第二波榴霰弹的尖啸再次扑近——那声音细而长，像一根烧红的铁丝，直直插进每头鬼子兵的耳膜深处。
密集的迫击炮弹，把第一段鬼子兵藏身丛林里的行军锅掀上了天；山炮的延时引信让弹丸钻进腐殖土深处，再闷声炸开，整片山坡像被巨人用铁铲从下往上猛撬，松软的泥土裹着人体抛向空中，又重重地摔回弹坑。
十几头鬼子兵，试图组织撤退到丛林外，刚爬起来，两颗炮弹在他们前面不到三米的地方炸开，无数弹片呼啸而来，林间顿时响起一片撕纸般的惨叫。
短短十分钟，从四座高地上打出二十轮齐射，三片丛林已成炼狱。
焦土上散落着折断的九九式步枪、翻倒的膏药旗、只剩半张脸的鬼子兵还在抽搐。
硝烟最浓处，残存的日军缩成一团，耳朵被震得只剩下蜂鸣，有人喃喃念着他们的“天照大神”，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血珠挂在蕨叶尖，颤颤巍巍，映着火光像一串串细小的红灯笼。
黑娃拿着望远镜，把三片丛林挨个看了一遍，每片丛林打进了四百多发炮弹，就算鬼子是铁做的，也得掉层皮。
“旅长，我带一个连冲下去，肯定能全歼第二段鬼子兵。”苗亮兴奋地大声道。
“苗亮，那些可是小鬼子的第二师团，鬼子精锐中的精锐，咱们可不能小瞧了他们。
按武司令说的，把鬼子打残比打死效果好，在缅北这种地方，伤残的鬼子兵如果没有磺胺等消炎药品，十有八九会因感染而死去，一头伤残的鬼子兵这样死去，比战场上击毙，更影响鬼子兵的士气。
所以呀，用不着你动手，老天爷不会放过他们的。”
苗亮竖起大拇指，“武司令高明，黑旅长说得极好！我这不是手痒吗，老天爷动手，哪有我亲自出手来得痛快。”
“别急，鬼子第二师团有三万多头鬼子，这才五千多头，还有二万五千多头没来呢，大头在后面，有你动手的机会。”黑娃说完，抄起望远镜，再次看向三片丛林。
冲枝善卫带着直属步兵第一大队，一个山炮大队，沿着铁路快速前进，突然听到远处的四座高地上，传来密集而熟悉的炮声，立即举望远镜看过去。
“八嘎，支那军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火炮？”
在他看来，支那军没有自己的兵工厂，即便得到盟军的支援，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大量炮兵，听这熟悉的炮声，大部分是帝国的火炮，他立即明白，支那军用的火炮，是从帝国部队那里缴获的。
“参谋长阁下，前面发现第四联队野炮大队第四中队一部。”一头鬼子兵跑过来大声报告。
冲枝善卫放下望远镜，十分不悦地道：“什么情况的干活，把他们部队长带过来！”。
几分钟后，第四联队野炮大队第四中队中队长三木，头上缠着带血的纱布，跑到冲枝善卫面前，把他知道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冲枝善卫听后，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斥责于他，“哟西，把你的部队暂时编入第16联队山炮大队，”
“哈依，哈依！”三木如蒙大赦般不停地点头，算是逃过了这一劫。
他的中队刚才走在队伍最后面，没有进入支那军的伏击范围，在损失一个小队的情况下，成功脱离支那军的打击范围，为了防止被定性为临阵脱逃，他故意在头上缠上带血的纱布，算是逃过了师团参谋长的法眼。
听到支那军的炮火停歇，冲枝善卫立即命令参谋，询问第四联队的战损情况。
此时，走在前面的步兵大队，离645高地，大约1公里。山炮大队，离645高地，接近1.5公里。
645高地指挥所里，郭启安正在看炮击丛林的效果，嘴里不停地喊着，“痛快，真她妈的痛快。”
“营长，快看，鬼子来增援了！”四连长吞瑞大声叫道。
不用望远镜，郭启安就能看到山下一到两公里之间，有不少人影在晃动，他大概估算了一下，鬼子的增援部队大约有2000人左右。
拿起望远镜，他看清了，一千多头步兵，沿铁路成散兵队形，在他们身后，三四百头鬼子炮兵，正在从骡马背上卸火炮组件及炮弹。
“命令炮兵，调整参数，对着鬼子的火炮阵地，先来个三发齐射！”郭启安心里狂喜，刚才炮击小鬼子躲藏的丛林，那叫耍阴谋。
“是！”两个传令兵大声回答，分头跑向两个炮兵阵地。
他在华国打了五六年鬼子，又经历了远征军的出国作战，只要听到鬼子的炮弹呼啸，他们国军就头皮发麻，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那种憋屈和无奈，只有他们这种在战场上的军人才能体会。
今天，自己手里有了炮，面对鬼子的炮兵，如果不硬气的跟他们干一场，那种被鬼子炮兵压抑了五六年的憋屈，将永远得不到释放。
“四连长，你在指挥所给我盯着，我亲自去炮兵阵地指挥。”郭启安说着，从掩体中跃出，跑向三百多米远的炮兵阵地。
他觉得，积累了五六年的憋屈必须亲自释放，要不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死在鬼子火炮下的袍泽们。
高地上的开阔地并不多，结合射界和火炮隐藏的需求，两个炮兵阵地相距也就四百来米，郭启安到达南侧的炮兵阵地时，负责指挥的排长正在给一门75式山炮调整射击参数，其它人只是把炮口调到面向鬼子炮兵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