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晚坐在摇椅上。
手里拿着算盘，噼里啪啦打着。
“十文钱一斤，成本八文。”
她越算越心疼。
“一斤只赚两文钱。”
“这还不如卖烧饼赚得多。”
清露端着茶水过来。
小心翼翼说：“七皇子妃，外面好多百姓在议论盐价的事呢。”
“议论什么？”
江书晚头也不抬，继续拨弄算盘。
“骂我们奸商？”
“不是的，七皇子妃。”
清露摇摇头。
“他们都在夸太子殿下和沈姑娘呢。”
“说是他们让百姓吃得起好盐了。”
江书晚的手停住了。
抬起头看向清露：“你说什么？”
“奴婢刚才去街上买胭脂。”
“听到好多人在说，以前那粗盐又苦又涩。”
“现在这新盐又白又细，关键是便宜。”
清露如实汇报。
“有个大娘还说，太子殿下真是体恤民情。”
“沈姑娘更是心善。”
江书晚愣了愣。
放下算盘站起来：“走，出去看看。”
“七皇子妃，您要出府？”
“就在门口转转。”
江书晚换了身素净衣服。
戴上帷帽，悄悄走出七皇子府大门。
街上热闹得很。
各家盐铺前都排着长队。
江书晚走到最近的一家盐铺。
挤在人群中听着。
“掌柜的，这盐真的十文钱一斤？”
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妇人问道。
“千真万确。”
掌柜笑得合不拢嘴。
“太子殿下亲自下令。”
“让咱老百姓都吃得起好盐。”
“这盐看着就比以前的好。”
另一个汉子拿起一把盐仔细看着。
“又白又细的。”
“以前那粗盐，黑不溜秋的。”
“腌个菜都发苦。”
江书晚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技术让盐的质量提高了。
可这功劳却被太子和沈清漪拿走了。
“听说这制盐的法子。”
“是沈家那位姑娘想出来的。”
有人议论道。
“沈姑娘可真是才女。”
“不仅诗词好，连这种事都懂。”
“人家心善着呢。”
“专门为咱们老百姓着想。”
江书晚听得直翻白眼。
沈清漪心善？
那个绿茶要是心善，母猪都能上树。
她正想离开。
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娘，您买这么多盐干什么？”
江书晚转头一看。
竟然是沈清漪。
正温柔地和一个老妇人说话。
“姑娘，您就是那个沈姑娘吧？”
老妇人激动地握住沈清漪的手。
“多亏了您。”
“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才能吃上这么好的盐。”
沈清漪谦逊地笑着。
“大娘过奖了，这都是太子殿下的恩德。”
“您太谦虚了。”
“大家都说这法子是您想出来的。”
老妇人眼中满是感激。
江书晚在人群中听着。
心情复杂。
她的技术帮到了这些百姓。
可是…
“沈姑娘，您真是菩萨心肠。”
又有人围过来。
“听说您还要建更多的盐场。”
“让更多地方的人都能买到便宜的好盐。”
沈清漪点点头。
“这是应该的。”
“百姓安康，国家才能昌盛。”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称赞。
江书晚却听得心里发堵。
她悄悄离开人群。
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
靠着墙壁发呆。
“书晚？”
萧景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书晚回头。
看到他一脸担忧地走过来。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萧景琰走到她身边。
“刚才清露说你出门了。”
“我就赶紧追出来。”
江书晚苦笑。
“我就是想看看。”
“百姓们对这降价的事怎么看。”
“然后呢？”
“然后…”
江书晚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都很高兴。”
“都在夸太子和沈清漪。”
萧景琰皱眉：“你在意这个？”
“我…”
江书晚咬了咬唇。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意什么。”
“技术是我的。”
“可是受益的是百姓。”
“功劳却是他们的。”
萧景琰将她拉入怀中。
“晚晚，你的技术帮到了很多人。”
“可是我当初发明这些，只是为了赚钱。”
江书晚闷闷地说。
“我从来没想过要造福百姓什么的。”
“那又怎样？”
萧景琰轻抚她的后背。
“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江书晚抬起头看着他。
“你不觉得我很自私吗？”
“只想着赚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萧景琰认真地说。
“这没什么不对。”
“而且，你看到百姓受益。”
“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对吗？”
江书晚愣了愣。
刚才看到那些百姓高兴的样子。
她心里也有一丝暖意。
“走吧，我们再去看看。”
萧景琰牵起她的手。
两人重新回到街上。
这次江书晚没有躲避。
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在人群中。
“七皇子妃。”
有人认出了她。
“您也来买盐啊？”
江书晚点点头。
看着那人手里提着的盐袋子。
“买了不少呢。”
“可不是。”
那人笑得很开心。
“这么便宜的好盐。”
“不多买点对不起自己。”
“我家孩子最爱吃咸菜。”
“以前用粗盐腌的，又苦又涩。”
“孩子不爱吃。”
“现在用这好盐。”
“腌出来的菜又脆又香。”
江书晚听着。
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七皇子妃，您看。”
清露指着不远处。
“那边还有人在排队呢。”
江书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到一家盐铺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队伍里有老人、妇人、孩子。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以前买盐都是掰着指头算的。”
队伍中有人说道。
“现在好了，想买多少买多少。”
“是啊。”
“我昨天还跟我家老头子说。”
“这辈子能吃上这么好的盐，值了。”
江书晚听着这些话。
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起自己当初制盐的初衷。
只是为了赚钱还债。
可是现在看到这些百姓因为她的技术而生活得更好。
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七皇子妃，您怎么了？”
清露担心地问。
“没什么。”
江书晚摇摇头。
“就是觉得也许太子和沈清漪这次。”
“算是坏心思干了好事。”
萧景琰挑眉。
“你这是要为他们说好话？”
“我只是实事求是。”
江书晚耸耸肩。
“虽然他们的目的不纯。”
“但结果让百姓受益了。”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江书晚转头看去。
只见太子萧景珩的车驾缓缓驶来。
街上的百姓纷纷跪下行礼。
口中高呼：“太子殿下万安。”
萧景珩掀开车帘。
看到跪了一地的百姓。
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众位爱民平身。”
他的声音传遍整条街。
“本宫路过此地。”
“见众位如此踊跃购买官盐。”
“心中甚慰。”
“太子殿下英明。”
有人高声喊道。
“让我们吃上了好盐。”
“是啊。”
“太子殿下体恤民情。”
“我们感激不尽。”
萧景珩点点头。
“这都是应该的。”
“本宫身为储君。”
“自当为民谋福。”
江书晚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
心情复杂。
太子在收买人心。
可是百姓们的感激是真的。
“而且。”
萧景珩继续说道。
“本宫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很快就会有更多的盐场建成。”
“到时候不仅京城。”
“全国各地的百姓都能买到这样的好盐。”
“太子殿下万岁。”
百姓们激动地高呼。
江书晚看着眼前的场面。
忽然明白了什么。
也许她一开始的动机不纯。
但是技术本身是无罪的。
能让更多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至于功劳归谁。
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萧景珩的车驾渐渐远去。
街上的百姓们还在兴奋地议论着。
江书晚静静地听着。
心里的那点不甘和愤怒。
竟然慢慢平息了。
“走吧。”她对萧景琰说道，“咱们回家。”
“想通了？”萧景琰问。
“算是吧。”江书晚点点头。
“至少现在我知道，我的技术帮到了很多人。”
“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是好的。”
萧景琰握紧她的手：“这就够了。”
两人慢慢走回七皇子府。
身后还传来百姓们讨论盐价的声音。
江书晚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也许，这就是阴差阳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