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烛手指一伸，点向其中一角的图案。
“你们以为这是“镇魂者戟碎镇九州”……但你们不觉得，这图上更像是“魂散九地、各国镇封”？”
众人顺着他手指看去，原本以为是戟断之势，如今看来，竟像是九块残魂，散落各处，被不同的图腾封印。
霍思言目光微沉。
“你说……镇魂戟的碎片，曾被各国拿去镇压自己地界的魂术？”
“或许。”
夷烛低声一笑。
“也或许……各国都藏了一段不愿被人知的罪。”
谢知安皱眉：“说清楚。”
“这些话现在说了，你们也听不进去。”
夷烛懒洋洋地踱到石室中央，在地上那枚铜质八角阵盘前停下。
“还是先破阵吧。”
八角阵盘上铭刻着繁复的咒纹，隐隐发光。
霍思言走近，一眼便认出其排列方式，竟与魂门旧典中提到的“七锁封魂”阵极为相似。
她低声说道：“这不是普通封印。”
沈芝亦蹙眉：“若是七锁阵，开启后必然伴随献祭之力……谁布的阵，谁就要付出代价。”
“谁说是我们布的？”
夷烛眸色一冷，反掌一翻，掌心赫然现出一块古铜鳞片样的物什，边缘微卷，魂光残留。
“是你们太后的人布的。”
“你怎么得的？”
霍思言眸色骤冷。
“杀来的。”
他语气轻描淡写。
“路上不就碰了几个挡道的？真当我没在后头做事？”
谢知安冷声道：“你该不会想用这阵反过来锁我们吧？”
“你想多了。”
夷烛将那铜片丢入阵盘中心，阵纹霎时一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缓缓升起，宛如结界裂缝正在松动。
阵盘四周，石墙微动，竟各自缓缓旋转，露出四个石台，石台上分别陈列四件物。
一盏古灯，一封灰书，一枚血玉，还有一截残骨。
“献祭之物。”
霍思言低声说。
“这四样东西，来自不同朝代。”
沈芝蹙眉上前。
“这不是机关，是……试炼。”
“又是试炼？”
谢知安脸色冷了几分。
“不是那种幻境演的试炼。”
霍思言神色冷峻。
“是让你真把命搭上去的献祭式试炼。”
夷烛忽然笑了，笑容却不达眼底。
“好消息是……四件，只需取其一。”
“坏消息呢？”
沈芝问。
“取错一个，四人皆死。”
空气霎时凝固，连魂灯都摇曳不定，仿佛在提醒他们。
这里不是为了让你通关，而是等着你送命。
“谁先选？”
夷烛意味深长地看向霍思言。
“你不是最擅解阵？”
霍思言却未急于回答，她目光扫过石台上的四样物品，又望向浮雕墙面上的断戟图腾，忽而心中一动。
“这不是献祭的“死物”。”
她低声道。
“而是……唤魂的钥匙。”
众人一震。
“什么意思？”
谢知安问。
霍思言眼神冷静而锋利。
“不是四选一，而是……需选对一件，将此地旧魂唤醒，才可解阵。”
“错了，才是献祭。”
她目光落向那枚血玉，指尖轻触其侧，低声道：“它是唤魂之引。”
话音落下，血玉泛起淡淡红芒，八角阵盘剧烈震动！
魂压袭来，整个地窟深处仿佛被激活，墙壁浮雕中的魂影齐齐睁眼，张口咆哮。
下一刻，封阵中央，骤然裂开一道深渊缝隙！
一道幽影自深渊中缓缓升起，血气凝结，化作一道人形虚影，披残甲，执断戟，面目模糊，却有滔天威势！
“唤魂……成功了？”
沈芝低声问。
“未必。”
夷烛嘴角一抹森冷。
“你选的那东西，确实能唤魂……但你得赌那魂，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霍思言眸中闪过一丝异光，掌中残片倏然浮现，灰焰涌动。
那道魂影，缓缓转首，眼窝之中，一道幽光落在她身上。
下一刻，整座石室骤然震荡！
血色长廊中，空气稀薄，魂灯微弱摇曳，照不透前方的阴影。
众人脚步放缓，越往前，四周便越静，静得连脚下尘土被踩碎的声音都清晰异常。
走了十余丈后，谢知安忽然止步，低声道：“不对劲。”
霍思言当即握紧掌心残片，感应四周魂压波动。
沈芝亦眯眼戒备，眼角余光一扫，忽然定住。
“墙上有画。”
那是一幅残破的壁画，被血色光芒映得模糊扭曲。
画面中是一柄漆黑长戟贯穿大地，一头覆鳞巨兽匍匐在戟下，九州四方山川在其四周沉浮不定。
“这不是镇魂戟第一次出现。”
“这些画记载的……像是它第一次被“镇封”。”
“不是第一次。”
夷烛忽然开口，他目光深邃盯着那壁画上的黑戟。
“是最后一次，此地名为“封魂墓”，其实是用来……葬戟的。”
霍思言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夷烛并不回避，只淡淡道：“我祖上参与过镇戟。”
谢知安眉峰紧蹙，半信半疑。
沈芝则看着那幅画，低声道：“那覆鳞巨兽……像南荒的噬魂象，但早就绝迹。”
“意思是，这画纪年极古。”
霍思言推测。
“比现今所有朝代都早。”
夷烛点头，忽然笑了笑。
“镇魂戟不是炼出来的，而是挖出来的，它本就在地底，后来才被人类封印、驱使、操控。”
“所以它才镇得住万魂。”
沈芝喃喃。
就在此时，走廊尽头，忽然传来轻微的“咔咔”声响，像是链条拉动的声音。
众人同时转头望去，前方墙壁竟缓缓开启，露出一道浸满黑水的狭窄石门，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那不是自动门。”
谢知安立刻拔剑。
“有人开了机关。”
“有人在我们前头？”
沈芝警觉。
“应该是方才那道魂震，引动了这里的自护封印。”
霍思言看向夷烛。
“你说的三重封印，这算第一重？”
夷烛点头。
“真正的墓殿，可能就在后头了。”
霍思言沉声道：“走。”
众人提气前行，越过石门，踏入的是一条螺旋而下的阶道，四周不再是人工修筑的廊道，而像是某种巨兽体内的脉络通道，石壁生有层层突起，如骨节堆叠。
“这里不是普通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