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他恐惧！
这说明，对方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在逗他玩！
他走出公安局大门，外面阳光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发冷。
他必须马上联系“先生”！他要告诉“先生”，自己是忠诚的，是暴露了不是叛变！
他不敢回家，也不敢去公司，慌不择路地钻进一条小巷，掏出一部早就准备好的非智能手机，拨出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
“先生！是我！老张！”张文海的声音都在发颤，“我被警察带走了！他们……”
“我知道。”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是那个经过处理的、尖锐而怪异的腔调。
“他们什么都问了，就是没问关键的事！我觉得这是周秦的计！他们想……”
“闭嘴！”那个声音粗暴地打断了他，“谁让你打电话的？你不知道你已经暴露了？”
“我……”张文海如坠冰窟。
“从现在开始，忘了这个号码。找个地方躲起来，没人联系你，不准露面。否则，后果自负。”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张文海握着手机，呆立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被抛弃了。
就在他绝望之际，巷口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不紧不慢地收了摊，拐进了另一条街。
他摸出手机，飞快地按下一串号码。
“嫂子，鱼上钩了。”
电话是韩武打来的。
“他联系了谁？”郑苏月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他用的公用电话亭，我们的人离得远，听不清。”
“不，他用了。”郑苏月的声音异常冷静，“他以为自己很聪明，但他在同一个地方连续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是打给我们的，第二个才是打给那个‘先生’的。”
“韩武，你现在去查那个公用电话亭的所有通话记录。我要知道，在他打给警务站之前还打给了谁！”
韩武的脑子“嗡”一下，瞬间明白了。
张文海这个老狐狸，太阴险了！
他先是打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确认电话亭没有被监听，然后再打给警务站匿名举报，最后才联系那个“先生”。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郑苏月连他这份小心思都算到了。
“我明白了，嫂子！我这就去查！”韩武挂了电话，立刻带人冲向电信局。
而另一边，失魂落魄的张文海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县城里乱转。
他不敢回家，不敢去公司，甚至不敢在任何一个熟悉的地方停留。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弃子。
那个“先生”的最后通牒，就是要让他自生自灭。
不，甚至不是自生自灭。
很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一辆“刹车失灵”的卡车从街角冲出来。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不行！不能就这么等死！
周秦要抓他，先生要灭口，他被夹在中间，左右都是死路。
既然都是死，那也要拉个垫背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形成。
他猛地转身，钻进了一家网吧。
在最角落的位置他开了一台机器，手指颤抖着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发送到了一个匿名的网络邮箱。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
石古村，周秦家里。
郑苏月看着韩武刚刚传真过来的通话记录，眉头紧锁。
记录显示，在张文海打给警务站之前，他用那个公用电话亭拨打了一个市里的号码。
“查这个号码。”郑苏月指着那串数字。
周秦立刻把号码发给了李局长。
不到十分钟，李局长的电话就回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
“弟妹，你真是神了！这个号码登记在市里一家投资公司的名下，而那家公司的老板，就是前天在茶楼里跟张文海一起喝茶的那个啤酒肚！”
“他叫王德发！”
周秦一拍大腿：“果然是他们内讧了！这个张文海想把姓王的也拉下水！”
“不。”郑苏月摇了摇头，她的手指在地图上从金碧辉煌的位置划向了另一个被她标注出来的地点——王德发的公司。
“他不是想拉王德发下水。”
“他是想用王德发来换自己的命。”
就在这时，负责监控网络的那个年轻村民一脸兴奋地冲了进来。
“嫂子！有发现了！我们监控到，有人用一个临时邮箱给县公安局的公开举报邮箱发了一封匿名邮件！”
“邮件内容是什么？”郑苏月立刻问。
“就一句话！”年轻人激动地念了出来，“‘王德发，今晚十点城西废弃水泥厂交易。’”
周秦和郑苏月对视了一眼。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都串联了起来。
张文海被“先生”抛弃后，心生怨恨，决定反咬一口。
他约了同伙王德发在水泥厂见面，很可能是想从王德发那里弄一笔钱跑路，或者联合起来跟“先生”谈判。
同时，他又把这个消息匿名捅给了警察。
他想借警察的手去冲击交易现场。
如果警察和王德发的人起了冲突，场面越乱，他就越有机会趁乱逃走！
好一招一石二鸟，狗咬狗！
“他妈的，一个比一个阴！”周秦骂了一句。
“秦哥，那我们怎么办？现在就通知李局长晚上去水泥厂抓人？”韩武问道。
“不。”郑苏月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开始暗下来的天色。
“警察去动静太大了，只会把他吓跑。”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寒意。
“今晚我们自己去。”
“我要亲眼看看，这帮狗是怎么咬成一嘴毛的。”
晚上九点半，城西废弃水泥厂。
这里早就停产了，断壁残垣，荒草丛生，在月光下像一头蛰伏的怪兽。
周秦带着韩武和十几个村里最精干的后生，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水泥厂外围的阴影里。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臂粗的钢管，上面缠着黑布，防止反光。
“都听好了！”周秦压低声音，对着耳朵上的对讲机下令，“等会儿不管里面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
“我们的目标不是抓人，是看戏！”
所有人悄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