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拿着那份报告，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进了李局长的办公室。
“局长，您看看这个！”
李局长正在练字，闻言，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接过了报告。
他看得不快，一页一页，很仔细。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王秘书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能感觉到，李局长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随意，到惊讶，再到凝重，最后，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人才啊！”
李局长把报告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一拍大腿。
“这个郑苏月，是个人才！大才！”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上的激动，溢于言表。
“我本以为，周秦是把好刀。没想到，他家里，还藏着一个这么厉害的刀鞘！”
“一把好刀，配上一个好鞘，那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
王秘书低声问：“局长，那这个方案……咱们是同意，还是……”
“同意！为什么不同意！”李局长一挥手，斩钉截铁。
“他把我们政府，把张海东，都拉了进来，看似是分薄了利益，实际上，是把所有人都绑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这盘棋，下得高明啊！”
“他这是在告诉我们，他周秦，不光能当打手，还能当盟友！”
李局长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你现在，就去办三件事。”
“第一，拿着这份报告，去找银行的行长。告诉他，这笔贷款，必须批，而且要快！”
“第二，你亲自去一趟服装厂，把这份报告，给张海东看。告诉他，这是县里扶持的重点项目，让他拿出诚意来。”
“第三……”李局长顿了顿，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把这份报告，复印一份，匿名，寄到赵副县长的办公室。”
王秘书心头一凛。
“局长，这是……”
“城南这块地，是他赵某人嘴里的肥肉。现在，肉被我们抢了，他心里肯定不痛快。”李局长冷笑一声，“我就是要让他看看，我们不光抢了他的肉，还要用这块肉，做出一桌满汉全席！”
“我倒要看看，他除了在背后使些下三滥的绊子，还能有什么本事！”
“这份大礼，他赵县长，必须得收下！”
……
平溪县副县长办公室。
赵副县长把那份匿名的报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县城建局的局长，也是赵副县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县长，您消消气。”城建局长弯腰，捡起了那份报告，“姓李的这么做，摆明了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他这是在向您示威啊！”
“示威？”赵副县长气得笑了起来，“他以为，找了几个泥腿子，扳倒了一个王大麻子，就能在城南那块地盘上站稳脚跟了？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大班椅上，眼神阴鸷。
“你去给我查！把那个叫周秦的，还有他那个石古村，给我查个底朝天！我就不信，他们能干净到哪里去！”
“施工队？服装社？”赵副-县长不屑地哼了一声，“给我盯紧了！税务，工商，消防，安全生产！让他们挨个去查！一天查三遍！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个百货大楼，还怎么盖得起来！”
城建局长连连点头。
“县长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他们敢动工，我保证，他们连一块砖头，都运不进去！”
……
石古村，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周秦把要盖百货大楼的消息，在村里一宣布，整个村子，都炸了锅。
“啥？盖楼？咱们村要去县里盖大楼？”
“乖乖！跟供销社一样大的楼？”
“那得花多少钱啊！咱们……行吗？”
村民们七嘴八舌，有兴奋，有激动，但更多的是忐忑和不安。
“行不行，不是嘴上说的，是干出来的！”
周秦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声音传遍了整个院子。
“从今天起，咱们石古村施工队，正式改名，叫‘石古村建设工程公司’！我，是总经理！”
他指了指身边的郑苏月。
“她，是副总经理，兼财务总监！”
他又指了指底下同样一脸懵的韩武。
“韩武，是工程部经理！”
“咱们的公司，虽然今天刚成立，但咱们接的第一个活，就是全县最大的活！”
“我问你们，这个活，你们敢不敢干！想不想干！”
“想干！”
“敢干！”
短暂的沉默后，院子里，爆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那股子被压抑了太久的，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挣大钱的渴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
就在这时，村口的方向，开来了一辆崭新的吉普车。
车上，走下来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服装厂厂长，张海东。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刘科长，和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记者，钱伟。
张海东一下车，就大笑着，径直朝着周秦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伸出了手。
“周秦老弟！弟妹！恭喜！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