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本豪往下看了一眼，张晓在那里不知道叽里咕噜手舞足蹈说着什么。
接着他往缺口处看去：红光闪烁，是运动感应器的扫描光束。
于是朱本豪屏息凝神，在光束扫过的间隙，腰腹猛地发力。
随后整个人如白鹤掠水，从狭窄的缺口滑入塔内，连衣角都没擦到警报器。
今天状态还可以，他心想。
黑暗中，朱本豪触到地面，无声无息。
耳机里传来张晓的欢呼声声：“老大，你这身手太酷了！要不要练童子功啊，改天教教我？”
朱本豪没理会，只是压低声音：“听好了，塔内有全息投影设备，正在运行。”
他贴着墙壁潜行，忽然摸到一层细密的金属粉末，不知道是什么装置散落的纳米材料。
头顶上，几个微小的摄像头摆在那里。
看起来落了灰，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可朱本豪却没有掉以轻心，他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到了一丝丝微弱的电流声。
聪明，居然还会伪装。
老式的机器，放在这里既不显得突兀，也能用来监视。
果然有猫腻！
武者认真想了想，如果现在破坏或者黑入他们的举报系统，出来的警卫也许会伤到外面的张晓和林田。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把手伸进武器袋里，掏出黑色面罩。
但下一刻，他没有选择戴在脸上，而是又掏出一块青玉石子，塞在面罩里面。
“好了，来试试。”
说着，朱本豪把面罩抓在手里，往摄像头的前方一抛。
面罩“嗖”的一声飞了出去，覆盖住了摄像头大部分的视野。
与此同时，朱本豪踮起脚尖，飞快地随着面罩的方向在摄像头的视野盲区中移动，以此骗过机器。
最后在包裹玉石的面罩落地前，接住它，稳稳当当。
短暂的一黑，让人觉得只是一只老鼠经过了这里。
“行得通。”朱本豪心中暗喜，便如法炮制，通过了一处处监视。
远处，隐约传来新闻播报的电子音：
【今日Z市太平无事】
远处，调查社内的何目抬起头来，看到这几个字同时出现在市中心的大屏幕上。
塔内，朱本豪单膝跪地，双手按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随后闭目凝神，耳廓微动。
地底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间或夹杂着电子合成的播报声，但最令人在意的，是那如同梦呓的人声。
“果然，里面有人。”他按住耳机，“听起来像是，在直播。”
“林副会长，”武者接着开口问道，“你那些失踪的弟兄们，都长什么样子？”
“第一个是老许，四十六岁，左耳朵有道疤。
”林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语速急促。
“还有，大斌子总戴着红色护腕。最年轻的是小六，小六才十九岁，嘴角有颗痣。”
朱本豪无声颔首，身形沿着通风管道滑入下层。
双脚接触到排气栅格，他朝着缝隙往里面看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皱起眉头来。
三十平米的地下演播室里，三盏环形补光灯将中央照得亮白。
老许、大斌子、小六并排坐在镜头前，穿着崭新的工人制服，脸上甚至化了妆。
“都怪我们，不识时务。我们这么做，全都是因为，弟兄们被协会煽动......”
老许正对着镜头忏悔着，左耳朵的疤痕被粉底遮盖得几乎看不见。
“现在我们很后悔，我们一定深刻反省，请大家监督！”
他的眼神空洞得吓人，瞳孔扩散到边缘，浑浊无比。
嘴角不停地颤抖，像极了做错事情的孩子。
朱本豪朝另一边看去：大斌子的红色护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西装袖口。
他在不停地点头：“感谢天声集团，感谢人民，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最年轻的小六突然抽搐了一下，嘴角的黑痣随着面部肌肉不自然地跳动。
但最后，他说出口的话依然平稳：“工人协会，太可怕了，他们是暴乱的温床。”
朱本豪握紧拳头，只因他看着小六在一边说话的同时，眼球在不停转动，显然是在努力挣扎。
“看来，这帮人不是通过制作特效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何目的声音从耳机中冒出，“朱社长，他们好像能通过某种手段，复写对象的记忆。”
“看来，我们这次的目标很不简单。”朱本豪点了点头。
（这样的技术很危险，需要管控起来，若是一旦失去控制，结果必然不堪设想。）
“那是什么。”
武者接着向后望去，发现三人后脑都连接着银色数据线，另一端没入地板。
每当他们语句卡顿时，数据线就会亮起幽蓝的光，随后他们的表情立刻恢复“标准”状态。
演播室角落，一个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正调整全息投影仪，屏幕上实时跳动着脑波数据。
朱本豪看清了上面的标签：
【记忆覆写进度：98.7%】
耳机里突然传来林田粗重的呼吸声：“找、到、了、吗？”
朱本豪深吸一口气：“找到了，林副会长，现在那三个工人的领队全部被洗了脑，植入了新的记忆，在录制工人协会教唆犯罪的节目。”
接着他眯起眼睛，目光锁定在演播室中央那块巨大的环形屏幕上。
屏幕边缘镶嵌着细密的神经传感器，正随着“忏悔直播”的节奏脉动着微光。
他注意到：老许的视线每移向屏幕一次，后脑数据线的光芒就会增强一分。
“可能洗脑的关键在那块屏。”他低声对通讯器说道，手指轻轻抚过武器袋中的短棍。
“一会我要先毁掉那块屏幕，然后再救人。”
于是武者取出那块黑色面罩戴上。
中山装的袖口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老布鞋踩在金属管道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朱本豪准备出手了。
可突然。
“老许！大斌子！”
忽然，林田的吼声炸响在耳机里。
广播塔外，张晓看见这位工人副会长双眼赤红，开口便是嗓音撕裂。
“他们居然把人洗了脑当提线木偶！绝对不行，我要去救我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