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米不敢东张西望，紧紧跟在小石头身后，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这新奇的一切。
炊事班的人熟门熟路地走向各个指挥帐篷和临时休息点，把点心筐放下。
她也帮忙把一个个用油纸包好的玉米小蛋糕递到战士们沾着泥土和汗渍的手里。
“辛苦了，来，尝尝刚出炉的。”
“谢谢小同志！”
战士们大多很年轻，接过点心，脸上露出质朴的笑容，有的还腼腆地道谢。
贝米低头从筐里拿点心，准备走向下一个休息点，一抬头，脚步顿住了。
前面不远处，一个穿着整套深灰色特战服的男人蹲在地上检查装备。
那特战服紧身利落，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头盔下露出的侧脸线条硬朗，下巴上还抹着几道深绿色的伪装油彩。
他动作干脆利落，检查枪械的手指修长有力，整个人像一把绷紧的弓，充满了力量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战场的凛冽帅气。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刘琳的哥哥刘铮。
贝米一时看得有点呆住，手里的点心都忘了递出去。
这身装扮简直帅出了新高度，像直接从战争电影里走出来的主角。
似乎感受到贝米的目光，刘铮猛地抬起头。
锐利的目光迅速看过来，随之看到了她直愣愣的眼神。
刘铮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掠过一丝极不自在的红晕，赶紧低下头，战术手套包裹着的手指不自然地在枪管上蹭了蹭，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贝米这才猛地回过神，脸唰地一下热了。
天呐，太丢人了！
她赶紧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从小石头背着的筐里抓了几个小蛋糕，快步走到刘铮他们这个小队休息的地方。
“刘、刘队长，”她把蛋糕递过去，声音有点不稳，“你们辛苦了，吃点东西垫垫吧。”
刘铮站起身，接过蛋糕，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声音倒是恢复了平时的爽朗：“谢了，贝米同志。”
咬了一口金黄的蛋糕，眼睛亮了亮，“嗯，好吃，这玉米蛋糕又是你的手艺？”
贝米赶紧摆手：“不不不，我就动动嘴皮子指导了一下，是炊事班师傅们做的。”
心里那点尴尬还没散，她只想赶紧送完点心走人。
“指导几句就能做出这味道？”刘铮笑着又咬了一口，“那更厉害了，回头有空可得让琳琳好好跟你取取…”
话还没说完，旁边指挥营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了。
“刘铮！”
贝米和刘铮同时一僵，循声望去。
只见旁边那顶最大的指挥帐篷门口，季延礼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微眯着，视线先扫过刘铮，最后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那眼神凉飕飕的。
“你带特战队是来这里开茶话会的？”季延礼的声音严肃，带着一种压迫感，“红蓝对抗预案都吃透了？地形都摸熟了？敌情想定都推演明白了？我看你们是太闲了。”
说着，他迈开长腿走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过刘铮身后那几个同样穿着特战服，大气不敢出的队员。
“一个个杵在这儿当电线杆子？等着敌人给你们发点心？！”
季延礼的声音拔高，带着雷霆般的训斥，“看看你们这松松垮垮的站姿，看看这装备检查的随意劲儿，真上了战场，敌人会给你们喘息的时间啃蛋糕？”
队员们被训得个个面红耳赤，头埋得更低了。
刘铮也绷紧了脸，立正站好：“报告团长！是我的疏忽，我们立刻…”
“立刻什么？”季延礼打断他，“全体都有！目标，三号高地侧翼渗透点，五分钟内到达指定位置。迟到的，今晚障碍场加练十遍！”
“是！”
刘铮和队员们如蒙大赦，立刻抓起装备，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连手里的蛋糕都来不及啃完。
演练场这一角瞬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季延礼的目光终于落回贝米身上，带着警告意味。
贝米被他刚才那通训斥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转过身，装作很忙的样子，把筐里剩下的点心一股脑塞给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勤务兵：“给给给，都尝尝。”
心跳得跟打鼓似的，根本不敢再往他那边瞟。
直到刘铮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土坡后面，她才感觉那冰冷的视线似乎挪开了点。
贝米悄悄松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对着空气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好凶哦。”
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可季延礼像是背后长了耳朵，转过头，眼神里面明晃晃地写着“我听见了，你再说一遍试试”。
贝米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筐底的花纹。
“勤务员。”季延礼不再看她，对着旁边喊道。
“到！”一个年轻战士立刻跑过来。
“帮炊事班的同志把东西分发完，动作快点。”季延礼命令道，“发完了立刻送他们回后勤点，这里是演练核心区，非战斗人员不准久留。”
说完顿了顿，那眼神再次警告性地瞪了贝米一眼，仿佛在说“尤其是你”。
“是！”勤务员响亮地应道。
在勤务员的帮忙下，东西很快就发完了。
回后勤区的路上，贝米抱着点心框，心有余悸。
小石头悄悄凑过来，小声问：“贝米姐，团长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贝米哭丧着脸，用力点点头。
何止是生气，那眼神简直能冻死人！不就多看了刘铮两眼吗？至于吗…
小石头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多说了。
……
夜幕低垂，后勤区的喧嚣渐渐平息。
女兵帐篷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光影在帆布上摇曳。帐篷外偶尔传来巡逻战士的脚步声和不远处演练区的哨声。
贝米坐在简易行军床边，解开白天扎得紧紧的麻花辫，头发散落在肩头，带着点汗湿的潮气。
“哎，贝米同志。”刘桂香一边铺床单一边斜眼瞅她，“今儿个梁医生在食堂说的那话，真的假的？”
她解扣子的手一顿：“什么话？”
“装啥糊涂。”刘桂香促狭地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她说你是季团长的未婚妻，整个炊事班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