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站,汽笛轰鸣。
与以往大军出征时旌旗蔽日、人喊马嘶的壮观场面不同,这次西征显得格外“冷清”。没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兵方阵,也没有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只有列停在铁轨上的钢铁巨兽,正喷吐着白烟,等待吞噬站台上那支奇怪的军队。
这支五万人的“西域军团”,身上没有一片铁甲。他们穿着一种灰绿相间、布料厚实的怪异军服,头上戴着圆形的钢盔,背着以牛皮带固定的行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手中并没有拿横刀或陌刀,而是一根根黑黝黝、泛着冷光的长管子。
李世民站在高台上,眉头紧锁。
“高明,你就让这帮娃娃穿着布衣去跟突厥、波斯的重骑兵拼命?”李世民忍不住开口,“朕的内帑虽然不富裕,但几万副明光铠还是拿得出来的。你这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
李承乾一身戎装,腰间别着那把左轮手枪,闻言咧嘴一笑:“阿耶,时代变了。在热兵器面前,重甲就是活靶子。他们需要的不是防御,是机动,是火力。”
他转身,冲着台下的薛仁贵打了个手势。
薛仁贵会意,大喝一声:“众将士!上车!”
五万大军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迅速涌入闷罐车厢。不到半个时辰,站台空了。
“走吧,阿耶,咱们去车头看看。”李承乾拉着还有些懵的李世民走向专列最前方。
那里停着十节特殊的平板车厢。每节车厢上都被巨大的帆布罩得严严实实,只能从轮廓看出下面是个大家伙。
“这又是什么?”李世民好奇地想去掀帆布。
“这是给西域那帮老朋友准备的惊喜。”李承乾拦住了他,神秘一笑,“到了地方您就知道了。这可是‘讲道理’的神器。”
列车启动,以日行千里的速度向西疾驰。
三天后,玉门关。
曾经需要走上几个月的漫漫丝路,如今在铁路面前不过是几天的旅程。当载着大军的列车冲出玉门关,进入西域地界时,沿途的商队和牧民都看傻了眼。
碎叶城外,叛军联军的大营绵延十几里。
这次闹事的,不仅有被大唐商品挤兑破产的波斯、大食商人雇佣的亡命徒,还有西突厥残部,以及几个不甘心臣服的小国,号称二十万大军,将碎叶城围得水泄不通。
联军首领是西突厥的一个特勤,名叫阿史那贺鲁。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远处那条冒着黑烟的长龙停下,眼中满是轻蔑。
“唐人是疯了吗?派这些没穿甲的农夫来送死?”贺鲁挥舞着弯刀,狂笑道,“勇士们!冲上去!杀光他们!唐人的货物、女人,都是你们的!”
号角声起,数万突厥轻骑如黑云般压了上来。他们怪叫着,挥舞着马刀,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
在他们看来,这又是一场传统的屠杀。步兵在平原上遇到骑兵,除了结阵等死,别无他法。
唐军阵地静悄悄的。
薛仁贵站在一辆刚刚卸下平板车的钢铁怪兽上,手里拿着望远镜,冷冷地看着冲来的骑兵潮。
“距离八百步!”
“距离六百步!”
“距离四百步!”
身边的参谋不断报出数据。
当敌人进入三百步时,薛仁贵放下了望远镜,嘴角扯出一丝残忍的弧度。
“掀盖头!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工业化!”
“哗啦!”
十辆“钢铁战车”上的帆布同时被扯下。
那是十个用铆钉拼接的钢铁盒子,下面装着履带,虽然还很简陋,只能靠里面的小型蒸汽机缓慢挪动,但在它们顶部,都架着一挺多管旋转机枪——格物院的最新产品,“暴雨梨花”改。
“开火!”
“滋——哒哒哒哒哒!”
令人牙酸的金属风暴声骤然响起。
十条火舌喷吐而出,在阵地前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冲在最前面的突厥骑兵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人马在密集的弹雨中被打成了筛子,血雾瞬间爆开。
三百步,在这个距离上,突厥人的弓箭连唐军的影子都摸不到,而唐军的子弹却能轻易撕碎他们的皮甲和身体。
后面的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前面倒下的尸体绊倒,然后同样被金属风暴撕碎。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唐军阵地前三百步内,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活物。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阿史那贺鲁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是什么妖术?
“步兵推进!”薛仁贵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五万名手持后装线膛枪的士兵排成三排横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
“立定!举枪!放!”
“砰砰砰!”
排枪声如爆豆般响起。每一轮齐射,远处还在犹豫的联军方阵就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倒下一片。
这不是战争,这是排队枪毙。
叛军终于崩溃了。面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在一里外取人性命的恐怖武器,他们引以为傲的勇武成了一个笑话。
“跑啊!唐军会妖法!”
二十万大军瞬间炸营,争先恐后地向西逃窜。
“想跑?”薛仁贵从战车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太子的货物还没赔呢,谁准你们走了?”
他单手拎起一挺沉重的“暴雨梨花”机枪,就像拎着根烧火棍,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那一天,碎叶城外的戈壁滩被染成了红色。
夕阳下,薛仁贵坐在一座用联军首领脑袋堆成的“京观”上,点燃了一根从李承乾那里顺来的卷烟,深深吸了一口。
“真没劲。”他吐出一个烟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