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仓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说道：
“都是哥们，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一碗面条而已，不够的话再叫。”
“不够……”
梁满仓看了一眼实诚的豁牙，便问道：
“你说个数……”
“五碗！”
梁满仓摆了摆手，片刻之间五碗豆角排骨焖面进了豁牙的肚子。
等他再来一支饭后烟，便打开话匣子。
“满仓哥，您是我的贵人，自从咱们不打不相识后，我的运气是一天比一天旺。原来吃了上顿没下顿，但自从遇上你，我这媳妇有了、孩子有了，兜里还有一百元余钱，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
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梁满仓决定继续装傻充愣，总之今天就是一个吃瓜群众。
“对啊，你这日子不是一天比一天好，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田地，还有那什么百年野山参，到底是什么个东西？你家不是世代务农吗？从来没出过跑山客也没出过猎户吧？怎么就跟百年野山参扯上关系了？”
豁牙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害，人高必风折、人狂必遭祸。前几天新城来了个周大发的山货贩子，上门找到我，想找我买百年野山参，出手就是三百万！”
梁满仓嘿嘿一笑，果然是周大发。
他最终还是来了。
“我滴个乖乖，三百万？这么多钱？”
“可不是咋的，你也觉得很多钱吧？三百万垒起来估计比我还高还粗。”
“不过豁牙，有多大脚穿多大鞋，有多大饭量端多大的碗，你家里有百年野山参？”
豁牙摇了摇头，说道：
“没啊，我们家百年萝卜干都没，哪来的百年野山参？不过我寻思这百年野山参再贵，一两百万应该也能买到吧？我就寻思赚个差价，随便一倒手就赚个一两百万，我就收了一千元定金。”
“哪那么容易？能挖到百年野山参的都是世家，他们能不知道价钱？能让你赚差价？”
“可不是咋的？结果您猜怎么着，周大发给我十天时间备货，我把老爷岭山脚下的屯子都转了遍，山里的跑山客、林场的职工都问遍了，都让我滚。”
梁满仓心里嘿嘿一笑。
没拿棍子打就不错了，张口就要百年野山参，即使人家有，那也财不露白。
你没有熟人铺路架桥，直接上去问，不打才怪。
“后来咋了？没收到呗？”
“嗯啊，没收到，路费和烟酒钱花了不少。”
“啥玩意？路费？还有烟酒钱？”
“嗯啊，我当时寻思我这也是百万富翁了，走路出门没排面，就租了一辆驴车，然后买几条香烟装装门面，还有喝酒的档次也稍微拔高一点……”
梁满仓算是听明白了，这属于提前消费。
钱还没赚到，先花出去一笔。
“你小子胆子真大。”
“我现在成后悔了。早知道收不到野山参，那1000元定金我就不收了，实在不行给人退了。”
“花多少？”
“一百元。”
“那还行，你老丈人再贴补贴补，应该能把这100元窟窿给补上。”
豁牙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就剩100元。”
“我凑，你们家起新房了？钱咋花的这么快，不能够吧？”
“唉，我拿到钱的第二天就去买了两块手表、一台电视机……”
梁满仓算了算，这三大样加起来差不多八九百元。
“你干哈要买手表和电视机？”
“马小巧嫁给我的时候，没三转一响，就连那500元的彩礼也都是我瞎逼逼出来的，我寻思对不起她，就决定让她风光一回。”
豁牙嘬了一口烟，想起那天进屯子的场景。
那乡亲们看着戴全钢手表、抬电视机的豁牙和马小巧，瞬间对老马家肃然起敬。
马富强站起来了！
又富又强！
梁满仓瘪瘪嘴，看来这豁牙也算是疼媳妇的好男人。
十天之约很快就到了，豁牙一早就坐在炕上，浑身发抖，等到周大发推门而入。
“富强兄弟，我来啦，还带了新城的老板黄祖德黄老板。”
衣着考究的黄祖德摘下毛茸茸皮帽、手套，跟豁牙握了握手。
“兄弟，既然大发已经跟你谈过了，那咱们直奔主题，百年野山参不如先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豁牙强打住精神，摆了摆手，说道：
“呵呵，上次周老板确实跟我打过招呼，说要收购百年野山参。但是你也知道，百年野山参虽然算不上天灵地宝，但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
这价钱我不是很满意。三百万元对别人来说那是天文数字，但是对我马富强来说还差点意思。”
周大发一愣神，见黄祖德面色不善，立即把豁牙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富强兄弟，你可不能坑我啊？上次不是说好了三百万吗？你当时还挺满意，怎么现在又变卦了？玩呢？”
“周老板，不是我马富强不讲信用，而是你开的价格确实太低了。你去打听打听，哪有这个价？”
“我当时不是跟你说了？我就是个递话的，三百万的价格也不是我出的，事儿不差在我这啊？再说我还有收条。”
周大发说完便从棉袄夹层里掏出一张纸，放到豁牙的面前，说道：
“你看看，定金你都收了，整整一千元，还有你的签字。”
“周老板，上面没说多少钱收购吧？”
周大发一瞅，心里一咯噔，果然没有。
不仅仅没写收购价格，甚至连交货时间都没写。
看来当时太过兴奋，以至于写了个漏洞百出的收条。
“富强兄弟，你现在不会想要加价吧？”
豁牙一想，现在退钱肯定是没钱退，只能想个缓兵之计。
事缓则圆，兴许拖一拖就能找到破解之法呢？兴许就能走狗屎运买到一根便宜的百年野山参呢？
“对，没错，加价！”
“行，我去问问。”
周大发被逼无奈，只能凑到黄祖德的面前，一五一十的汇报。
黄祖德没想到临门一脚竟然还有这么一出，顿时就火了。
“什么？加价？哪有这么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