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等神照应话。
觉慧一口气说完：“《法华经·方便品》：‘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开示悟入佛之知见。’”
“佛出世本怀，即为度众！”
引经据典后，她又举出例子：“我白莲佛教初立，得天道垂青，降下道德金雨。”
“——正因所倡‘普度众生’，契合天道至公至仁！”
“反观那些默默守护前线、普济世人却因未呈‘功德册’而未得果位之先贤，其心行岂非早已得‘天’之印证？”
“光明寺册封之规，难道不失佛法本真？”
这话一落，现场彻底安静了！
光明佛教一派的弟子，面色皆是十分难堪。
当日白莲佛教立教之时，追尊了光明佛教不少佛道先贤，这是本来就够打光明佛教的脸了。
大家都在私底下嘲笑光明佛教糊涂，反倒让白莲佛教捡了个便宜，对家既赚足了功德，又收拢了人心。
可那又怎样？
佛门势大。
私底下，甚至有人将大荒称为“佛土”！
他们便是心里笑到打跌，也绝不敢在光明僧人跟前露出半分嘲讽。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啊！
白莲佛教这位弟子居然如此勇猛，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光明佛教的面子往底下踩？
围观群众虽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心中亦在怒吼：我们怕被灭口，你敢说我们都不敢听啊！
恶来声音里满是惊讶：“果真是年轻人啊！没有人情世故，全是横冲直撞啊！”
迦婴神色不动。
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定光佛祖，看到对方微微变色的表情，目光里悄然浮起几分戏谑 。
定远菩萨眸色冷然。
他对定光佛祖传音道：“我佛，这白莲佛教定然是早已预谋好了，想让我教下不来台。”
定光佛祖默然未语。
两教辩经，对方言辞犀利本在预料之中。
定远菩萨见佛祖毫无回应，心头猛地一沉，想必我佛是动了怒气。
他向神照递去一个眼神。
示意务必妥善应答，万不可出纰漏。
神照心头压力甚重。
他心念转间，就有好几套反驳的说辞。
但无论是哪一套说辞，都无法再真正意义上赢得觉慧。
毕竟这事，乃是实例。
天道认证之事，实在不好推翻。
神照捏着念珠的指节微微泛白，内心焦灼的同时，只能选择最好的那一套说辞。
“未能得证果位者，或因自修未满圆融，或未循律典呈报国功，皆非制度之失。”
“度化众生需以真实证量为基，若自身尚未破迷开悟，贸然引度反易为魔所趁，堕入歧途。”
他先直接驳斥对方立论。
随即引经据典，重新定论：“《律藏》有明规，果位授予需审慎，以防滥竽充数，败坏佛门清誉。”
“为大局考虑，我教.....”
神照一再强调。
那些没有得到果位的人，都是没有按规矩呈册的人，便怪不得光明佛教不给，因为是他们自己不要。
但事实胜于雄辩。
他的反驳，也略显苍白。
人家不要，你们就不给了吗？
——那人家的功劳，你们光明佛教为何要揽到身上呢？
有人叹息道：“其实神照说的也是实情，但他的话在大义上站得住脚吗？”
“规矩也是人定的，规矩之外还有情理。”
“对于那些为世人献身的先贤，佛门应当主动追尊才是！”
旁边一人颔首道：“道友所言极是！”
“佛修又没有家室，死了连一炷香都没人供，是真正的人死如灯灭，若是连身后名都不给，实在太过于吝啬了。”
众人议论声中，神照面色有些发白。
光明佛教的做法的确欠妥，他也并非输在佛法之上，而是输在事实之上。
纵有千般不服，但输了便是输了。
定远菩萨也心知他尽力了，因为就算是他自己上台，只怕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推翻对方言辞。
而且这事.....
大光明寺其实也是后悔的，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罢了。
神照冲觉慧颔首示意，便干净利落地下台了。
觉慧也点头回礼：“承让。”
第三场辩题现世时，连高台之上的高僧都微微蹙眉。
可当觉慧从容立于场中，引经据典如探囊取物，将对方抛出的诘难一一化解。
对手面色逐渐灰败。
“又赢了！”
白莲佛教的弟子们顿时沸腾起来！
后排几个年轻弟子猛地从蒲团上弹起来，又慌忙按捺住激动坐下，血脉贲张间难掩激动。
投向觉慧的一双双眼睛里，满是崇拜与敬佩。
定远菩萨心思一转。
他们已经三局两输，光明佛教绝不能再出差错。
“神悟。”
他的目光穿过骚动的人群，落在前方一名面容冷清的佛修身上：“你去。”
名为神悟的佛修闻声缓缓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不见半分波澜。
她看了眼高坐莲台的定光佛祖，见师尊眼帘半阖，并未流露反对之意。
便足尖轻点地面，纵身跃上辩经台。
佛门佛教弟子先前还蔫头耷脑的，看见神悟站起来时纷纷挺直腰杆，交头接耳间难掩兴奋。
他们雀跃极了：“竟是神悟师姐！”
定光佛祖的亲传弟子，除了神秀以外最为看重的亲传！
神悟落在觉慧对面，双手合十道：“贫僧神悟。”
她周身似萦绕着一层无形的气场，不事张扬却如渊渟岳峙，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了几分。
白莲佛教的弟子们刚刚燃起的热情，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压下去半截。
观礼席的议论声，也悄然低了几分。
“这位啊......”
有一知情人唏嘘的说：“听说她在成亲那日突然铰了头发，要死要活非要出家，任谁来劝都拦不住。”
“而且其佛缘极其深厚，还没入摩尼照沙城，就被无数高僧围着争做弟子！”
“入寺五年就证得罗汉果位，放在历史上也是独一份啊！”
......
议论声中，辩经台上两人互相对视。
觉慧完全不当一回事。
她只是淡淡一笑：“师姐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