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红霞简单说了一下她跟顾丞是怎么认识的，就准备离开牛棚里。
临走前廖红霞还问了句老领导，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姚立的。
如今秦峰被下放，外边的事情跟他无关，也没有什么话需要让廖红霞带出去，只是摆手让她少来牛棚这边。
廖红霞没应，也没拒绝。
今天这趟知道牛棚这边缺了什么，隔一阵拿些东西过来就是。
但这些东西的出处……
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晚上我找个合适的理由再来一趟，你们留个人别睡太死。”
廖红霞提前说了句。
她是真担心自己半夜过来被秦家这一家子参军的人当歹人打了。
虽然自己有一把子力气，这些人是不可能打过自己，但是自己露出马脚的话可就不美了。
韩束雪点头，“我守着就行，岁数大了觉少。”
“我守。”
秦峰眼神温柔地看着韩束雪，“你今天跟着老大家的好好睡一觉。”
这些天，他们可真是没一个人能睡好觉。
顾知意那边，还是来的当天顾丞拿了一套他自己的厚袄子给她，这才让她这个双身子的人没有被冻出毛病。
其余人，都只有来东北地界后，那些人丢给他们的破烂薄袄子。
这薄袄子穿着也不顶用，晚上睡觉更别提了。
好在冬天不需要干啥活，秦峰跟大儿子秦为民两个轮流出去掰枯树枝回来烧火盆。天亮天黑都小火烤着，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行了行了！”
“敲敲敲也敲不开！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没啥子用！”
“搁这儿烤这么久的火，也就把我袄子外头烤干了一点点。这大早上的不知道上山找点柴火，还在屋里待着，活该你们没火烧！”
廖红霞背起背篓，骂骂咧咧地推开门。
随后看着僵在另外两个正屋门口的秦为民兄弟两个，“两个大男人都敲不开门，怪不得被……啧！”
看廖嫂子又演起来了，秦援朝也来了劲，“他们不开关我们什么事？有本事你把门弄开啊！”
廖红霞一愣！
好小子，借刀杀人啊？
不过隔壁两个屋的人，确实，不怎么样。
敲这么半天，不开门也就算了，居然一声也不吭地躲在屋里装死。
“我弄开？”
“我来那这个门可就保不住了。”
廖红霞走上前，对着正中间这间刚才不少人偷听的房门比划着该踢哪儿。
没想到她刚要踹下去，秦为民一直敲不开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这位同志，你，你要干什么？”
一个满脸沟壑的老头从屋内出来，有些害怕地看着廖红霞。
廖红霞收了腿，满脸瞧不起地看着秦援朝：“我说你没用说错了吗？”
秦援朝嘟嘟囔囔：“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老娘也不想干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为啥不开门？你们不知道老娘在隔壁烤火吗？半个小时都要过去了，老娘一口热水都没喝着！”
廖红霞推开这老头就往中间屋子里走。
眼睛一扫，就发现这间屋子比隔壁屋大上一半！
屋里还有两个火盆！
这两个火盆里还烧着炭！
看着其中一个火盆上的铁架子，以及上头冒着热气的小铁锅，廖红霞眯了眯眼：“感情你们这边有热水啊？早知道我直接来你们这儿待着了！”
“哟！你们这还有炭呐？！”
廖红霞一点也不客气，直接看着小铁锅火盆边的人，在有人给她让位置后，一屁股坐在了那边。
脱鞋子烘脚，一气呵成。
让这个火盆边的人脸色都僵了不少。
可他们不像老秦家的愣头儿子，他们知道得罪大队上的人是多么不明智的决定。
特别是这种看着有恃无恐的中年妇女，能把他们牛棚搅个天翻地覆！
“不错不错，你们屋挺暖和，还有热水喝。”
廖红霞对这间屋子里的人呵呵笑着，“往后我要是在这边找柴冻着了，就来你们屋烤烤火。”
跟她对视上的人，有几个身体格外消瘦的都低头不敢看她，只留下被剪得跟狗啃一样的头发。
有几个却瞟着廖红霞的背篓，欲言又止。
一双大手按在背篓上，他们抬头就看到这个霸王一样的女人露出森森白牙：“就因为你们刚才不乐意开门借两个炭给隔壁，老娘大早上捡的柴火在隔壁烧了一大半！”
“你们说，该怎么赔偿呢？”
“你不是说以后到我们这边烤火吗？”，有个小个子男人犹犹豫豫道。
廖红霞伸出食指摇了摇：“我后悔了。”
“就你们这屋人多味杂，还放着头牛，刚才坐一会儿还成，待久了我难受，我要到这儿来还是去隔壁吧。”
“不行！”
门外伸着半个脑袋偷听的秦援朝生气大喊：“你不能来我们屋！我们屋就那么几根树杈子，要都给你烧了，晚上不得冻死我们？！”
“你还，你还打人，我才不要你来我们屋。”
说着，秦援朝还很是害怕地摸了摸自己左手手臂。
这孩子，真演上瘾了？
廖红霞起身，走出这间屋子，一把将满脸惊恐的秦援朝拎起来，“老娘愿意来，是你们的荣幸！”
“柴火不够是吧？那你小子就上山找点柴火回来！正好给老娘这一背篓也装满！”
秦援朝挣扎：“哥！救我！”
秦为民窝囊地缩了缩脖子，到屋里把廖红霞忘记拿的背篓拿上，随后狠狠两巴掌拍在秦援朝背上！
“让你话多！”
“让你话多！”
“你以为还是以前吗？大姐让你帮着干活那是看得起你！你今天不带两捆柴回来，人就别回来了！”
背篓放在廖红霞跟秦援朝边上，秦为民头也不回地回了屋。
那佝偻的背影，看着老了不少岁。
廖红霞满意点头：“你哥还算懂点事。”
“老娘也不白叫你们干活，我看你们屋啥也没有，正好老娘家里还有两床破烂被子，可以拿过来给你们用一阵。”
秦援朝也不挣扎了，两眼放光：“真的吗？”
“别高兴的太早，那被子可不是给你用的。我闺女前阵子刚生孩子，看着你们屋有个挨冻的孕妇，我也心里难受。”
廖红霞继续唱大戏：“等那个孕妇生完孩子，被子我可是要拿回来了，到时候要是脏了一点，你们屋里的人明年都去给我挑大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