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落地窗外，暮色正将天际线染成铁锈色。
宁维森转动着钢笔，金属笔身折射的冷光映在宁为霜慵懒的侧脸上：
“我跟郑校长通过电话，他说对于傅校长给出的处分，学校高层并不认可。”
临川一中校长姓郑，在他之上还有校董、理事长。
说穿了，傅校长带着几位主任给宁为霜开的小会，不过就是个没经过权利许可的过家家。
“不过，据庄老师讲，你跟她表达过要转学的想法？”
宁为霜整个人松弛地窝在沙发里，手里夺过宁维森把玩的那支天价钢笔。
“我是觉得，临川一中氛围太沉闷，想换个环境。”
临川一中起初是为家境富裕的孩子量身打造的私立中学，通过定制学习方案，确保那些交了高昂学费的学生能考上国内大学。
资金充裕后，临川一中重金招揽顶尖教师，设立高额奖学金，集结了各地中考状元。
为了集中提供临川一中最顶尖教师团队以及最优教学配置，这些中考状元都被编排在同一个班级。
也就是现在的高一一班。
在一班，分数即真理。
这里没有娱乐，没有八卦，交流的话题永远是竞赛、成绩和排名。
不出意外，两年后这个班级里会出多位名校保送生，以及各科状元、市状元、省状元，甚至是全国状元。
“如果你坚持，爸爸明天就联系国际中学。”
宁维森非常看重临川一中的教学资源，相较之下，国际中学甚至在他的规划里都略逊一筹。
不过国际中学已经是底线，他绝不可能放任宁为霜随去上一所普通学校。
他要让宁为霜在接管公司后，拥有一份最完美的履历。
选择国际中学，意味着两年后宁为霜大概率会出国深造。
陈亿的死，就发生在她出国前两个月。
这一世，她不想再选同样的路。
也许改变选择，就能换得不同的结局。
“我没有想留学的打算。”宁为霜表明自己的态度。
“清北美院和央美院，是你小时候的梦想。”
宁维森说，“你现在年纪小，对未来规划或许没那么清晰，爸爸一直都帮你记着。”
“如果你觉得文化课枯燥，去巴黎、伦敦的艺术学院深造也很不错。”
他语重心长地说，“除了临川一中和国际中学，你还有很多选择。”
“但你如果相信爸爸，就是二选一。
宁为霜的底气，从来不是有得选。
她只能选择没走过的路，然后打碎挡道的南墙。
“我性子野。”
宁为霜眉峰轻挑，收敛住眉宇间的野劲儿。
“我就想待在您身边，让您管着我。”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宁维森，他神情缓和了些，用征求意见的语气说：
“上次见过你朋友，顺带了解他们的车队。”
“有个合作方想投资组建车队，明天我把资料带回来，你要是觉得合适，就给你朋友看一下。”
跟宁维森交谈结束，已经差不多到晚上九点。
宁为霜回到卧室，习惯性点开手机，页面非常安静，只有几条新闻弹窗。
她手指迅速在微信界面滑动，给林鹿时发去简洁的两个字：
“通过”。
发完消息，宁为霜靠在椅背上，准备启动游戏。
以她对林鹿时的了解，对方无非就是回复“好”，或者“嗯”“行”，再不然就是个“oK”表情包。
总之是不需要再进行额外对话，不会影响宁为霜玩游戏。
手机上方弹出的消息提醒却让宁为霜有些意外。
“没玩游戏？”
宁为霜愣了一瞬，随即回复：“正要玩。”
林鹿时下一条消息接踵而至。
“小姨夫跟我说，你可能会转去国际中学。”
宁为霜心里“啧”了一声。
她爸怎么什么事情都跟林鹿时说？
宁为霜指尖飞快敲击屏幕，“不转了。”
不过，换个班倒也在考虑范围内。
她还来不及细想，林鹿时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最近认识了新朋友？”
宁为霜眉头轻蹙，不明白他怎么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但还是坦诚回答，“没有。”
没有？
那原本要跟他说的话，怎么突然就没有了？
突然想转学，是否也会因为某个人。
就像当初为了他来一班。
宁为霜不愿再跟他多聊，把话题拉回正轨。
“班级群，通过一下。”
几秒后，林鹿时回复，“好了。”
宁为霜礼貌性地跟上一句：“谢谢。”
林鹿时表情一僵，眼睛被“谢谢”两个字刺了一下。
退出与林鹿时的聊天框，宁为霜从班级群里翻出何晓君的微信名片。
然后发送好友申请。
本来以为消息会石沉大海，宁为霜重新回到游戏页面，准备开始一局单排。
没想到是，下一秒，屏幕顶端就弹出“对方已通过你的好友申请”提示。
宁为霜眼睛亮了一下，迅速发送一个[太阳]表情。
那边何晓君很快回复，“赶紧睡觉。”
宁为霜手指不停，打下一句，“是有些晚了，但想找你聊天。”
何晓君依旧言简意赅：“学校说。”
宁为霜看着这三个字，手指打下几个字，“在学校你又不理人。”
何晓君还是那副惜字如金的做派：“嗯。”
过了两秒，又补了一句，“赶紧睡。”
宁为霜看着聊天框，发了个[转圈]的表情。
对面再没有任何回应。
宁为霜最后也没玩上游戏。
整天不是在教室坐着，就是在画室坐着，要不就是在床上躺着，宁为霜觉得自己要骨质疏松。
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宁为霜觉得要改变一下自己。
第一件事，就是自律。
于是在早饭前，张洁罕见地看见宁为霜从外面带着一身晨露回来。
她把一袋包子放在餐桌上，然后回房间洗漱换衣服。
再下楼的时候，宁为霜身上整齐地穿着临川一中的制服，整个人都透着晨跑结束后的清爽跟活力。
宁为霜依旧不等宁维森下楼就开始动筷，给自己夹了个煎蛋，然后一口气喝掉小半杯牛奶。
凌悦等了几分钟，还不见宁维森下楼，张洁便主张去楼上问一下。
她步子还没迈开，凌悦就收到宁维森从楼上发来的消息。
“我处理份文件，你们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