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娘？”
黎昭昭背影一僵，仰起头，眼眸中是看不懂的情绪。
“呵，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同我可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你的生母不过是一个青楼的贱婢，生的这副狐媚子样。”
黎夫人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神色鄙夷。
黎昭昭的眼眸中有一瞬间的茫然，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释。
难怪前世黎夫人会把她送去王府做妾，难怪任凭黎念娇如何作践她，黎夫人永远都不会站在她的身边。
“就你这贱婢的身份如何能够做我的女儿？”
“当年老爷迷上那个贱婢迷得不行，生生花了大价钱为她脱去奴籍，抬回府中做侧室，真以为入了府就能改变她那一身狐媚子味了？”
“我与她一同生产，她当时生下了你，以老爷对她的痴迷程度，你定然会受宠，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女儿屈居在你之下，就把你抱过来了。”
“那贱人以为自己生的是死婴，伤心欲绝，又中了海棠烟，没多久都死了。”
……
黎夫人神色激动，状若癫狂。
“你以为你今日的荣华富贵都是哪里来的？那都是占了我娇娇的！”
“相爷的提亲，太后娘娘的宠爱，这些都应该是娇娇的，你个贱婢还想要攀高枝，让我给你添妆？那不能够！”
黎夫人气急一盏热茶淋在黎昭昭肩膀的伤口上。
顷刻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黎昭昭兀地轻笑了一声：“就算是这样，你还能改变什么？”
“若是向太后娘娘还有陛下禀明此事，那你就是欺君之罪，侯府上下包括你最宝贝的女儿全都活不了，你舍得吗？”
她素白着一张小脸，微微扬起，唇畔微勾，笑容讥讽。
鲜血从肩膀处滴落，蜿蜒在她跪着的土地上，染上了一片深色。
黎夫人身形摇晃了一下，恨不成钢，随后嘴角弯起一抹恶劣的笑意。
“只要你在大婚当日让娇娇上花轿，一切就都能够回到原点。”
黎昭昭目光有异，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黎夫人。
“你觉得相爷是咱们侯府能够欺骗得了的？”
这对母女未免也太过于自信了。
“这不用你管，我今日过来也不是同你商量，而是通知你一下。你这段时间就别想出去了，就在院子好好备嫁，反省反省你自己。”
黎夫人眼眸中掠过一道暗色，挥了挥手，三十几个大汉围在她的院落旁边，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黎念娇弯起嘴角，她杏眸微挑，颇显得意。
“好姐姐，多谢你给我求来的这一门好亲事，我会替你好生服侍相爷的。”
真是想不到她就是黎夫人的嫡亲女儿，而眼前高高在上的县主竟然是姨娘生的，他们两个之间的地位一瞬间就调换了过来。
原来真正站在这个位置，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瞬间就充斥在了她的心间。
黎昭昭不语，神色晦暗不明。
“我的好女儿，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黎夫人纤长的指甲捏住黎昭昭的下巴，她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整条手臂都无法抬起来，只能任由黎夫人放肆。
朝颜初闻惊天秘闻，一时间没有缓过神。
可在她看到黎夫人还要继续对着黎昭昭动手的时候，她直接扑了上去，打开了黎夫人的手掌。
“夫人请自重，就算小姐不是夫人亲生的，小姐还有县主的身份，太后娘娘降旨夫人还能反抗吗？”
朝颜仰着小脸，义无反顾地挡在了黎昭昭的面前。
这一幕同前世的一幕重合，黎昭昭心瞬间就慌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站起身，一把推开了黎夫人。
“你说的我都会按着做，请你离开我的院子。”
许是黎昭昭的眼神太过于狠厉，让人无端感觉到发寒，黎夫人后退了两步，稳了一下心神。
“真是孽种。”她低声骂了一句，带着黎念娇快步离开了。
院子中陷入了安静，黎昭昭腿一软跌在地上，被朝颜搀扶住了。
“小姐，你别担心，相爷的人会送进府，太后娘娘那边知道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给小姐撑腰的。”
黎昭昭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清明乍现。
“不必了，你去告诉陆五，相爷那边的人先找机会别送入府中，我心中有数。”
“扶我到屋中，让陆五把陆九带进来。”
朝颜看着黎昭昭有条不紊的样子，心底安定了很多。
主仆二人一瘸一拐地进入到了屋子里，黎昭昭侧着半个肩膀躺在床榻上，闭着眼全是黎夫人疯癫的表情，还有那些话。
她原以为这次最多能够炸出黎念娇的身世，不曾想连自己的身世都炸出来了。
黎昭昭低低笑了几声，自嘲扯了扯嘴角。
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要更为肮脏，她连这身嫡女的身份都是错的，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对的。
秦柔……她的母亲的名字。
那个在远阳候府下人口中不能提及的姓名，她也是在月禾的口中知晓的，月禾却不知道这个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站起身，走到铜镜的面前。
黎夫人说错了，她长得同母亲也没有任何的相似度，在她的脸上甚至都看不出来秦柔的模样，还有那依稀的影子。
“小姐，陆九带着医女来了。”
“进来吧。”
陆九是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看年岁比她还要小一点，一张脸是和陆砚如出一致的冷漠，没有多余的表情。
反倒是陆五，跳脱的脸上带着惊讶。
“县主这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为何院子外面来了这么多大汉？”
“你们的相爷太招风引蝶，有人嫉妒了呗，想要和我换亲。”
黎昭昭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道。
“什么？哪个不长眼的敢在相爷的眼皮子底下换亲？”
陆五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
黎昭昭笑了笑，可不就是不长眼，那母女二人都是蠢的。
陆砚能坐上相爷的位置说没点手段谁相信？
“没事，这点小事我能应付，你们相爷还是好好准备去花城的事吧。”
陆五惊诧了一瞬，黎昭昭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是上升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