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陛下，这怎能……不可，不可啊！”
“请陛下收回成命！”
看清白纸上，那一个“相”字，文官们纷纷脸色大变。
转眼间，便接二连三跪倒一片，口中大喊道。
“不可？”
方辰表情不变，低缓的语气，却自有一种压迫感。
“朕属意王卿为我大乾左相，与章相共事。”
“诸位又有何异议？”
霎时，宣政殿上，被如山般的压力笼罩着。
现在的方辰，无需刻意释放自己的威压。
只是一举一动间，便自有人皇龙气的加成。
睥睨天下，莫敢不从。
文臣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武将们更是噤若寒蝉，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开口。
章闻玉站在原地，苍老的面容，看似没有波动。
可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章闻玉的面皮在微微颤抖。
整张脸，更是透着一股死灰般的苍白感。
“陛下，自古以来，我大乾相位，非德才兼备者不能胜任。”
“王云主事虽有经世之才，可毕竟年纪尚轻，资历较浅。”
“若是贸然出任相位，只怕难以服众啊，陛下。”
文官们伏跪在地，硬着头皮，顶着方辰带给他们的压力说道。
二相分立，看似只是分化了章闻玉的权利。
实则是牵一发动全身。
若是他们不反对，下一把刀，就是悬在他们的头上了！
“资历？”
方辰嘴角浮现出一丝微冷的笑意，转瞬即逝。
“尔等莫不是忘了，当年太祖有言。”
“我朝任选贤才，当以能力为首，其余出身，资历，不过是次要。”
“更勿要以无谓条件设限，以使明珠蒙尘？”
方辰的一番话，顿时让群臣唯唯诺诺起来。
千百年来，大乾高祖皇帝，在大乾人的心中，可以说是宛如神明。
一言一行，皆恨不得奉为圭臬。
以前为了“劝诫”大乾帝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更是没少搬出太祖皇帝的名义。
如今却被方辰学以致用，反将一军。
“陛下若是想任用贤才，副都御使已足够。”
“如今朝堂上，有章相辅佐陛下。”
“陛下又何必再多设立二相分立？”
见态度强硬的不行，文官们只能放低姿态。
用柔和的态度，劝说方辰打消注意。
“你们难道不知道，朕此举正是在为了章相考虑？”
方辰轻轻嗤笑，眼神扫过下方惊讶，错愕的百官。
“门阀世家已除，如今前朝，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丞相身为百官之首，事事皆要过问操心。”
“章相原本就年事已大，长此以往，身体如何消受得了？”
“何况，朕听说前段时间，章相因身体不适，也闭门谢客许久。”
“朕如今属意王卿为左相，也是为了让他替章相分忧。”
“否则，难道你们要看章相身体被活活累垮吗？”
说到最后，方辰的语气已是变得冰冷起来。
甚至隐隐有责备之意。
这无疑是在暗示，他们这些官员能力不够，不能为上面分忧。
而且，若是他们此时还要再出言阻止。
那可就不仅仅是质疑方辰决定那么简单了，而是一点不为“年事已大”的章相身体着想了！
看着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章闻玉深吸一口气。
心中有些复杂。
“这小皇帝，真是不简单啊！”
刚才方辰那番话，最让章闻玉诧异的。
是方辰提到了自己之前，为了谢绝他人的登门送礼。
于是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谢客一事。
此举原本只是为了避免，让锦衣卫抓到把柄，落了口舌。
没想到，却反而成了方辰借题发挥的理由。
章闻玉这下，倒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百官们听到方辰提及此事，更是低下头，满脸心虚之色。
毕竟他们之中反对声音最大的，就是曾经试图向章闻玉送礼的。
现在最令他们忐忑的，就是不知道关于此事，方辰到底掌握了多少。
但不管方辰是不是真的以为，章闻玉闭门谢客是出于身体不适。
若是惹怒了方辰，决定追查此事。
那么他们的下场，恐怕不比门阀世家好到哪去。
因此一时间，朝堂上的反对之声，也顿时消弭了一大半。
在一片沉默中，丞相章闻玉缓缓抬起手。
“陛下爱护之心，臣不胜感激。”
“若是陛下心意已决，臣等自然遵从。”
“不过臣斗胆，有一个不情之请。”
方辰点头，道。
“说。”
章闻玉接着道。
“相位乃文官之首，关乎紧要。”
“因此臣想要一试王主事之能。”
“若王主事当真有圣贤之才，那即便是让臣拱手让出相位，臣也绝无异议。”
章闻玉也不愧是在相位坐了四五十年的人。
虽然刚才突逢大变，而且在情况对自己极度不利的情况下，也能迅速镇定下来。
并且很快就想出应对之法。
而他一开口，文官们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
赶紧齐声附和起来。
看到这一幕，方辰的嘴角，也勾起一抹微冷的笑意。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如今朝堂上反对声音最大的这批人，都是章党一派的话。
连他看到这一幕，都要以为，这些人是真在为大乾江山忧心了。
“自下官入朝为仕那一日起，便立志要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章相为大乾江山呕心沥血，下官也有所耳闻。”
“若是此举能让章相安心，下官也甘愿接受。”
王云微微一笑，拱手道。
见王云答应了，章闻玉心中一喜，只不动声色，将视线投向方辰。
“既然你们二人皆无异议，那就这样吧。”
方辰无谓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三日之后，在琅琊书院举行这场比试。”
“由天下贤才共同评审，届时朕也会出席。”
“若王云得胜，那左相之位便无可争议。”
“你们意下如何？”
听到方辰将比试地点，定在琅琊书院。
章闻玉动作一顿，然后才缓缓抬起双臂，拱手道。
“臣无异议。”
王云自然也表示没有意见。
“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
方辰从龙椅上起身，向王云看了一眼。
后者顿时心领神会，在群臣一片跪拜声中。
和雨化田一样，跟着方辰离开了宣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