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跨进屏障，怀着忐忑的心情，莫秋来到了虹的面前一米处站立，身姿挺得笔直。
“你为什么站着？不是要聊天吗？”虹歪着脑袋，此刻他已经坐下了。
“啊？哦哦。”随后，莫秋也坐了下来，这第一场，他赌对了。
“话说你甘愿将时间减少3分钟来跟我聊天，是想问些什么吗？”虹问了起来。
毕竟自己面前这个男人愿意不讨好的减少困住他的时间，必定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他，而虹很好奇，（我知道的东西不多，他想要知道什么呢？）
而莫秋即使是坐在地上，依旧身姿挺得笔直，他黛眉微挑，故作冷静的开口：“你……是怎么成为兽王的？”
本来计划就草率，他自然也问不出什么关键的问题，所以就直接问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
“我吗？就是每天努努力，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有时候还会去野外冒险，但是最近我喜欢上了你们人类的二次元，里面的剧情很有趣。”虹缓缓说了起来，似乎真的只是在跟朋友聊天。
“只是……每天锻炼就能成为兽王？”莫秋张大了嘴巴，这种天赋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你没吃进化水晶？没忍受进化水晶所带来的反噬之苦？”
在莫秋的认知里，兽想要突破限制，达到兽王，就必须吃下进化水晶，而每次吸收水晶能量之时，都会带来钻心般的痛苦。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虹摸着后脑勺，“可能……我很幸运吧，就像海贼中吃了幸运果实那样，先天比别人幸运。”
“什么幸运，只不过是化形兽的传承罢了。”浮在半空维持屏障的灵参解释了起来，“你们化形兽一脉，除了强大的化形能力和身体素质，还有一种传承给后代的特殊能力，所以你才会无父无母，因为他们把力量都给了你。”
回头看向灵参，莫秋问道：“就像螳螂那样，会吃掉自己的爱人？”
“差不多吧。”灵参点点头。
转头看向虹，莫秋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怜悯。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觉得挺好的，因为我并没有见过他们，对他们自然没有情感，最多只对他们给予我力量心存感激罢了。”虹无所谓的摇摇头，“而且，我不喜欢别人可怜我的眼神，这像是在看一个下人。”
与虹眼中的犀利对上的瞬间，莫秋如生理抗拒般收回了目光，他不该如此动情的，或许是同为孤儿，所以心存相兮之感。
“你只剩5分钟了，5分钟后，你会死。”虹冰冷的声音传出，落入了莫秋耳中。
“杀我？为什么？”
“你只说让我陪你10分钟，而10分钟后，不在承诺之内。”
“这……那你说说你喜欢看的动漫吧，我很想听。”
“真的！”虹的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容，开心的说了起来。
而虹所说的话莫秋一点也没听，他的此刻心惊肉跳，没想到转眼就过了一半时间，他还没想到逃脱的办法，普通的方法肯定不行，若是被对方察觉到意图，那么他必定会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可即使心中在呐喊，莫秋依旧没有任何点子。
（百渡终，对，假如我是他，我会做些什么？我会做些什么？我会以不合常理的方法完成我的目的，可方法是什么！）
莫秋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阵酥麻，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
虽然他由于成绩优异被选来日本做任务，虽然他是司空的大徒弟，见识过不少事情，但是他还只是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学生。
他不曾步入社会，不曾见过黑暗，在那个雨夜之后，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变强，但同样的，他的心性不成熟，或者说，他的心性不和那些强大的同龄人一样。
许六道作为王城许家第一天才，十分喜欢冒险，见识过的黑暗与刺激远比他要多得多，百渡终更不必多说，对方能靠着自己在社会上生活并且还上巨款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而他呢？一个在羽翼下成长的年轻人，没有强大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应该冷静，必须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完成任务，可是他不能！生物的本能令他慌张，虹的杀气令他心悸，他的身躯已经在颤抖了。
三次赌博，这第二次，他会以失败告终。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动漫其实是龙珠……欸？你怎么了？”
虹看着身体仿佛软化了的莫秋，口中源源不断的讲述也停了下来。
“我……我……我还不能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他咬着牙说出来的。
“为什么？”
“我还有妹妹，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这世上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哦，关我什么事。”虹很是无所谓的摊开了手，“你还有30秒，我要倒计时咯。”
虹的声音平淡似水，丝毫没有被莫秋的情绪带动。
“小子……”灵参低语，深深叹了口气。
“29，28，27……”
虹的声音宛若生命的倒计时，莫秋的额头已满是冷汗，他还在思考。
（一定有办法，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对，一定有办法，我还有时间！）
“20，19，18……”
（快呀！快呀！时间不多了，快想出来，就比如，在最后一秒问他一个问题，不行，对方绝对不会回答的！）
“10，9，8……”
（个位数了，已经要没机会了吗？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要想办法，这些胡乱的思绪是谁塞进我脑袋里的！）
莫秋已经开始无能狂怒了，脑中的思绪一团乱麻，他后悔了，后悔自己要开始这个赌博，后悔帮百渡终完成任务，后悔来日本，后悔司空收他做徒弟。
而就在这时，一道厉喝在他脑中传出，那是灵参不久前说的话，“你告诉我你他娘的现在后悔了吗！？”
这句话宛若一道晴天霹雳，并没有把他救出深渊，只会将他拉回现实。
“5，4，你咋了？”
莫秋跪坐在地上，低着脑袋，沉闷的回道：“不用数了，我后悔了。”
声音平淡的仿佛这世界再也没有人能激起他的热血，如一摊死水，冰冷的漠然。
（ 我没有认识人生，我在即将进入人生的时候，就被人把我毁掉了。）这是莫秋脑袋里的最后一个想法，来自马利· 亨利·贝尔的《红与黑》。
他很庆幸自己能在死前想到“于连”在狱中说出的这句话，这给他带来了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