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宁皱了下眉。
难道在她痴傻的这十年里，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了？
兰花为什么不可以拍照，难道现在的手机摄像头有辐射？
她认真看了几眼，也没察觉出这摄像头有什么异常。
她抬起眼，“不行。”
哪有拍几张照片扣手机的道理，这花都摆在这了，又不是什么秘密品种。
“我这可是写得清清楚楚，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啊。”
江月宁：“……”
好一个童叟无欺明码标价，她算是对这两个词有新的认知了。
“我可以把照片删了。”
“你拍都拍了，删了也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发给别人，想要手机就给钱。”
江月宁：“你看看不就知道我有没有发出去了。”
兰花老板哪能不知道，从江月宁的手机摄像头对准那盆花开始他就盯着了，可惜没拍几张就被她看见那牌子了，不然还能多讹一些。
他往人身后看了看，就只有她一个，没有别人。
声音分贝都高了不少，“你这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你已经拍了，就得给钱！”
江月宁这下确定了，这老板是在讹人。
她眼珠子一转，一手抓住那个老板的手，老板以为她想抢手机，瞪她一眼就想甩开，不料这一甩就出事了。
江月宁哎呦一声，躺倒在地。
兰花老板不由得睁大眼睛。
“你干嘛，你可别碰瓷啊！”
江月宁双手捂住脚，“啊，我好疼，腿断了。”
她这十年里什么都没学会，不过看的电视剧够多，这一套还是从电视剧里面学的呢。
本来这兰花四周的人群就够多，这一热闹，周遭的人都围了过来。
“我早就看这不顺眼了，什么不能拍照啊，写这么小谁看得见？”
“可不是嘛，既然不能拍照就别摆出来啊，这就是故意坑人嘛，能坑一个是一个……”
“我在这盯了十分钟，已经骗了五个人了。”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兰花老板连忙为自己辩解，“这盆兰花可是我精心培育的稀有品种，我怎么知道你们拍了做什么，会不会盗用到时候放去网上拍卖？再说了，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培育的，我说不让拍就不让拍！”
“那你也不能推人啊，看这姑娘被你推的，估计腿断了，你别说了，赔吧。”
江月宁点点头。
十分赞同。
眼眶里很快蓄满泪水，快要掉下来了。
眼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老板自知理亏，将手机还给江月宁，“遇上你算我倒霉，快走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江月宁哼了声，果然电视剧诚不欺她，这招真的很管用。
“没事吧？”伴着一声温润的嗓音，江月宁偏过头，一只手正垂在她的身侧。
江月宁拍拍裤腿站起来，“没事，谢谢。”
男生收回手，笑道：“你还挺有办法。”
男生长得白净，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江月宁觉得有些眼熟，微挑了下眉梢。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男生被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我脸上有东西吗？”
江月宁摇摇头，“没有。”
与此同时，盛安街的另一边，一男子举着手机，正在四处乱晃。
“齐哥，你想要买什么花啊，这花哪里没有啊？有必要来这里逛吗，你倒是好好坐办公室里，不像我风吹又日晒的，有你这么使唤人的吗？”
楚序拿着手机，摄像头对准了路过的花。
他的手机画面上，是一个办公室的落地窗，窗前无一物，对面的大厦可以轻松收入眼底，画面上看不见人，却有声音传出。
“爷爷喜欢兰花，买盆送他老人家。”
楚序：“那让人直接准备就是了，有大把人赶着送上来呢，再不济我给你物色一盆，这街上能买到什么好花啊。”
齐砚洲：“那可不一定，不过让你去，恐怕够呛。”
楚序这可不服了，“说什么呢，齐哥你可看着，我给你挑一盆最好的回来。”
说着，正好走到一处兰花摊上，摄像头对准了这其中最漂亮的一盆花。
“齐哥，你看看这盆怎么样？”
齐砚洲盯着视频认真看了几眼，“虽然好看，但不算名贵，你再拍点其他的我看看。”
楚序不懂兰花，嘀咕了句，“那什么样的才算名贵啊。”
说着就退出页面，对着几盆花一顿咔咔拍。
下一秒，一块牌子递到他眼皮底下，他目光扫过去，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禁止拍照，一百一张。”
楚序抬起头：“嗯？”
此时还未走开的江月宁立马退后，淹没在人群，生怕被发现。
这人怎么在这？
不过这照片拍的可比她多多了，她唇角抑制不住笑，拉低帽檐。
又来一个。
旁边那男生道：“这个人你认识？”
江月宁摇摇头。
应该不算认识吧。
楚序照片还没发过去呢，瞧见这牌子当即笑了一声，“你这讹谁呢？”
竟敢有人讹到他头上，不要命了。
他视频也没关，当即和兰花老板理论起来。
一只手指头指向自己，“你确定要讹我？”
他今日穿了普通的短袖休闲裤，上面虽然都有品牌的标志，但不是每个人都认识这些奢侈品的logo，再加上他这副一脸不可思议，满脸惊诧又瘦成竹杆的模样，可没有人会怕。
兰花老板依旧一串解释，从自己如何精心培育开始，再到兰花的专利价值各种乱七八糟的说上一通，直接把楚序绕懵了。
“这兰花这么牛啊？”楚序微讶。
兰花老板点头，说话都有底气了不少，“可不是，所以你们拍照我收费，有道理吧？”
楚序点了下脑袋，那确实不容易，收点费用也正常。
下意识地就去掏钱包。
江月宁：“……”
这傻子。
刚才气势汹汹的，竟然这么快就被洗脑了。
刚才她没仔细看，现在有功夫，她认真看了一会儿，什么培育的新品种，这花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了，叶子以及花的形态都是一样，只不过花的颜色不一样，看起来像是染色了。
还有其它的花，也挺奇怪的。
她怀疑是几种品种的花拼接起来的。
楚序可不觉得自己是被骗了，这叫为别人的劳动成果买单，培育一盆兰花可不容易，再说还培育得这么漂亮，有点本事。
边说边从钱包里面抽出几张红钞票，不过这钱还没给出去，屁股就挨了重重一脚，整个人往前扑抱着兰花老板跌倒在地上。
“哎呦，谁踹我！”
然而身后的人来来往往，并不知道是谁。
楚序抬手揉了揉脑袋，刚才差点和兰花老板亲上了，吓死他了。
他倏地转过脑袋，依旧没发现是谁。
没过几秒，忽然有几个身穿制服的市场监管人员过来，抬手拍了拍楚序的肩膀，“小伙子，别被骗了，有人向我们反映了这里有不合理的收费问题，你要是还没被坑就赶快走……”
楚序：“？”
他只不过摔了一跤，发生了什么？
江月宁转身就走，男生立马跟上她，“原来你知道这附近有监管人员。”
江月宁：“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了。”
随后摆摆手，走了。
男生瞧着她的背影，捏了下手指，下次吧。
…
江月宁吃了一次亏，每次拍照前，都要问一遍，一顿下来，已经拍了不少。
她顺便去了一趟墓地。
“爷爷奶奶，宁宁太穷了，等宁宁有了钱，给你们买真花。”
她将照片一张张放大，对准了墓碑上的照片，“奶奶你看，这些花是不是和你培育那些一样的漂亮……”
她在墓地待了很久，一直到夕阳西下。
墓碑周围的杂草已经被她整理干净了，照片也擦得蹭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