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内的吴秀才，倒没责备。
只让三丫坐下继续跟读。
可没过半刻钟。
三丫又开始东张西望，这次竟和门外的父亲，对上了眼。
三丫的双眼中汪着两泡泪。
李凡狠心背过身去，躲开视线。
“当家的？”
苏婉抱着柴火经过，发现李凡的异常。
“三丫头又闯祸了？”
李凡摆摆手。
心里却翻腾得厉害。
私塾里传来戒尺拍案声，李凡掀开帘子一脚偷看。
三丫正哆嗦着伸出左手，掌心朝上。
吴秀才举着戒尺，却在落下时转向。
轻轻点了点她鼻尖。
“再走神，下次可要真打了。”
哇！
三丫哭出来，小脸皱成一团。
像是把这几天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她扑上去抱住夫子的腿，眼泪鼻涕全蹭在，那靛青长衫上。
“我、我认不得那些黑虫子...”
躲在外面的李凡。
怔住了。
原来这丫头不是顽劣，是怕在人前露怯。
他抬脚要跨门槛，却见吴秀才已经蹲下身，拿袖子给三丫抹脸。
“谁生来就识字？
夫子像你这么大时，把《千字文》啃破了好几个洞呢。”
三丫抽抽搭搭抬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真、真的？”
“不信问你爹。”
吴秀才指着走进来的李凡。
“李凡哥是不是该去巡逻了？”
咳咳！
李凡老脸一热。
只好假装刚到的样子，咳嗽两声。
三个丫头同时扭过小脑袋。
三丫还挂着泪花的脸，腾地红了。
“好好学。”
李凡转移话题，干巴巴地叮嘱一句。
逃也似的往寨墙走去。
身后隐约听见，吴秀才在教三丫握笔。
正午日头毒得很。
苏婉提着三层食盒，穿过工地。
肖三郎正扛着夯锤。
见状扯开嗓子。
“李凡哥！嫂子又送参汤来啦？”
“闭上你的鸟嘴！”
李凡笑骂。
接过食盒却摸到妻子指尖冰凉。
心疼的握了握。
李凡看见妻子耳根泛红，听见她轻声说。
“炖了黄芪当归...”
邦邦！
远处传来急促的梆子声。
了望塔上后生扯着嗓子喊，“东北向尘烟！约三十骑！”
啪！
李凡合上食盒，“铁柱！鸣锣！”
转头对苏婉急道。
“让孩子都躲进地窖！”
“我省得。”
苏婉攥住丈夫手腕，又松开担心道。
“灶上温着酒，等你回来喝。”
木墙上，李凡眯眼望着烟尘。
最前头灰袍人，伏在马背上，后头边夷骑兵紧紧跟随。
“弓箭手预备——”
李凡举起红旗，一脸的严肃。
弓箭手们弓弦拉得咯吱响，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滴。
灰袍人勒住马匹。
“军情急报......”
话音未落，连人带马栽进陷马坑。
后排骑兵急忙转向，却接连踩中铁蒺藜。
“放箭！”
李凡挥动红旗。
嗖！
箭掠过陷坑上方，将五个边夷兵钉在地上。
余敌慌忙勒马。
为首百夫长发现箭上的标识，震惊的用官话大喊。
“是大楚边军的制式箭！”
李凡瞳孔骤缩。
他们这边用的确实是截获的弓箭。
若让边夷人回去报信，后果不堪设想！
“开闸！”
他快速更换蓝旗。
埋伏在溪边的后生，立刻砍断绳索。
随着闸门断裂的脆响，山洪裹着碎石冲了下来。
啊！
还能战斗的边夷兵，被冲得七零八落。
“骑兵队随我杀！”
李凡跳下来，翻身上马出寨。
铁柱抡着开山斧冲在最前。
咔！
一斧劈下。
一名边夷人头颅滚落。
李凡则举刀驾马冲向百夫长。
两马交错。
李凡一刀砍下对方的肩膀。
百夫长落地后。
惨痛哀嚎。
灰袍人从泥坑里爬出来后。
发现战斗已经结束。
他颤抖着解开内衫，露出背上刺青。
上面画着边夷兵力布防图。
咳咳！
他来到李凡面前。
“在下兵部职方司暗桩，边夷主力三日后要过尖嘴山！”
李凡盯着刺青上某处，墨迹未干的标记。
按住对方手腕，疑惑问道。
“这处新增的营垒，是谁刺的？”
灰袍人眼神一滞，右手猛地摸向靴筒。
咚！
铁柱的斧背抢先砸下，一把匕首掉落下来。
灰衣人骗局败落，被捆绑起来。
李凡并没有识破骗局的高兴，只是冷笑道。
“好得很，正愁不知去哪寻他们的粮草大营。”
解除危机后。
苏婉带着孩子们来找李凡。
三丫欢呼。
“看！是爹爹！”
二丫却盯着那些马匹发呆，大丫把妹妹们揽进怀里。
“快看，爹爹带回来好多马...”
李凡跺掉靴上血泥，这才抱起扑来的女儿们。
三丫叽叽喳喳说着，今日认的字。
二丫伸手拂过他衣领。
“爹爹你受伤了？”
李凡握住二丫的小手，关心道。
“没事！明日爹爹教你写字，就学‘粮’字怎么写。”
气氛很是温馨。
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
“报！边夷子又来了！”肖三郎急促的大喊。
李凡挨个揉了揉，女儿们的脑袋，转身就往了望台跑。
眯眼望出去。
三里外的土坡上，二十余骑边夷骑兵快速毕竟。
“这帮边夷兵真是阴魂不散！”
李凡咬牙切齿。
“老规矩？”
铁柱拎着斧头凑过来，建议道。
李凡没答话。
目光转向台下喂马的靳先生。
噗！
马匹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
李凡直接跃下。
盯着靳先生。
“是骑兵队，快速解决战斗吧！”
靳先生铁面具的缝隙里，传出声冷笑。
“走！”
吱呀！
寨门打开。
靳先生跨上马背，单手握缰。
铁柱凑过来，疑惑道。
“您这是？”
靳先生从怀里，掏出块粗布擦剑。
“怕你们把马摔了。”
哈！
铁柱愣住。
“走！”
最前方的李凡，快速的下命令，当先骑马奔出。
十五骑冲出寨门。
惊飞了不远处树上的乌鸦。
李凡伏在马背上。
目光坚定。
紧跟身后的吴三狗，攥紧缰绳的手都出汗了。
边夷人发现情况不对。
为首的人立马下令停止下来。
弯刀出鞘，脸上带着狞笑。
“停！”
李凡猛地抬手。
骑兵队齐刷刷刹住，扬起一片尘土。
边夷首领显然没料李凡会停下来。
一时间愣住了。
就这片刻工夫，李凡袖子里滑出两个铁疙瘩。
“低头！”
身后人听令低头。
轰！
一声巨响。
前排边夷骑兵，连人带马被炸飞。
有匹马一只眼睛受伤，发狂般转圈。
把背上的边夷骑兵，甩出三丈远。
“杀！”李凡抽出刀，大声喊道。
靳先生在右翼喊了句什么。
但很快就被铁柱的吼声，盖了过去。
靳先生突然按住，李凡的肩膀，“那刺青上的墨，是掺了人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