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望向斯嘉丽的眼睛，虚弱做作的表情在这一刻如阳光照进阴霾，矫揉一扫而空。
他秀气的眉骨一抬，面上浮起干净的笑，问道：“殿下想知道什么？”
斯嘉丽开门见山：“你的同伴都死了吗？你所谓的索菲亚派你们来的又是怎么回事？你手臂上的蛊契是真是假？”
“老实点，可别说谎。”
斯嘉丽拿出一条绑带递过去。
墨绿色的绑带，上面连着一蓝一红两根灯管。
这是简易测谎带，绑在手腕上，说谎红色灯管会亮，使用精神力或者异能则是蓝色灯管亮起。
格拉知道这个东西，接过后，温顺地绑在自己手腕上，将斯嘉丽想知道的事一一道来。
“我的同伴还有两个没有死，一个叫洛克，是只蝎子，一个叫库珀，是只蜘蛛。”
“来迷失大陆前，我见过索菲亚，在地下交易所，当时和她接触的人是海拉。”
“我和海拉的蛊契是真的，不过那只虫子很早就被我融了。”
格拉没有多说，也没有少说，三句话回应斯嘉丽的三个问题。
绑带的灯管正常，没有亮起任何灯光。
斯嘉丽的问题没有结束，她又问道：“海拉死了吗？”
格拉像是知道斯嘉丽会问这个问题一样，嘴角微不可见的动了下，“死了。”
海拉本来不会死。
她是S+级别的雌性，身上有护命道具，哪怕伤到重要器官也不会致死，是他和库珀在逃跑前给了海拉致命一击。
他们跟了海拉三年，是海拉身边最忠心的奴仆。
所以知道怎么才能彻底杀死她。
斯嘉丽在格拉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怨毒，她垂在身侧的手紧张的握了握，继续镇定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读心。”
提到这个，格拉的眼睛在发光，他自信的说：“我能看到每一个人内心的想法。那条小鱼人一直在外面担心你，不停默念你的名字祈祷。我看到了他的想法，也看到了你的兽身，推测一下就猜出来了。”
闻言。
斯嘉丽脸色微微一变，她戒备地看向格拉，生怕他看到自己内心此刻的想法。
她带格拉出来，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那句关于索菲亚的话，小部分原因是想知道海拉一行人到底死了没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他们的仇人，必须斩草除根。
她根本没想过收留格拉。
等自己得到想知道事情的答案后，她打算把他交给皇庭处理。
至于主仆契，她是契主，可以毁约，赔双倍结契费给对方就可以了。
格拉见斯嘉丽在沉默，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语气轻松问道：“殿下是在想要怎么杀了我吗？”
斯嘉丽眉心一跳。
被读心了！
她心里有些发虚，面上却无比镇定，抬眸看着格拉的脸，甚至大胆的看着他的眼睛，“怎会，你现在是我的仆人，只要对我忠诚，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真好。”
格拉仰着头，看向房间里照明的白炽灯，红色的眼睛被照得如他抹额上的红宝石一样灿烂，他嘴角噙着笑，慢悠悠地感慨了一句，“我之前在交易所做牛做马，还从没有人说过会让我好好活着。”
斯嘉丽一怔，眼睛快速眨了一下，心虚使她刻意回避格拉的话，没有细究。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还是问了一句：“你以前过得很苦吗？”
格拉笑了笑，视线落回斯嘉丽的面上，“我是贫民窟的奴隶，最低贱的那一种，父母很早就死了，为了活下去，我要跟着野猫野狗捡垃圾吃，捡不到我就得抢它们的，每天遍体鳞伤。”
“十岁的时候，我把自己卖给了交易所，换了一餐饱饭。”
“余下的日子不是挨打，就是打别人。”
说到这里，格拉的笑意渐浓，白净的娃娃脸布满骄傲，“不过十五岁以后都是我打别人，再也没输过一次。”
“这样的日子算苦吗？”
他自问自答：“应该不算苦吧，至少我还活着，不像别人，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斯嘉丽没有接话。
在她看来，每个人的痛苦都不一样，心里可承受范围也不一样，她是旁观者，没有感同身受的经历过，没资格评价。
房间里的空气并不流通，待的越久，窒息感越强。
斯嘉丽不想再待了，迅速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谁杀了海拉？”
格拉眉心一跳，视线都顿住了，落在斯嘉丽脸上，久久没有回神。
他没想到斯嘉丽这么敏锐，竟然知道海拉的死有问题。
还好他没准备隐瞒，如实相告：“我和库珀。”
“为什么你们会杀了她？”
“赏金猎人是继承制，杀了她我们才会出头。”
斯嘉丽眼睛一眯，“这么说你现在可以取代她的位置？”
格拉静了一秒，旋即了然一笑，“对。所以主人要我做什么？”
格拉用了“主人”这个称呼。
斯嘉丽感觉自己又被读心了。
这个异能是好，可不是自己的就不太好了，显得没秘密。
她顿了顿，接着问：“绑架事件是临时起意吗？”
格拉摇头：“不是。”
不是临时起意。
那就是说，就算索菲亚与海拉接触过，也不能证明这件事与索菲亚有关，自己只是碰巧撞上了。
可是。
身为星区执行官的索菲亚为什么会和暗网的赏金猎人有联系？
这件事要不要深究？
查了，斯嘉丽知道，自己会步入另一个阶段，或许未来会更加复杂。
不查。
如果下次再遇上同样的问题，只怕没这么轻松度过了。
她不讨厌索菲亚，但不意味着不能防备索菲亚。
斯嘉丽望向格拉手腕上的测谎带，默然几秒，冷着脸，寒声道：“既然你能取代海拉的位置，那就帮我好好查一查，她和索菲亚的关系。查到了，我会给你不菲的奖励。”
格拉似乎被“奖励”二字吸引住了，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灿烂，颔首道：“是，主人。”
……
……
房间外。
霍尔斯特静静站在门口。
他终于记起在哪里见过格拉，本想过来查问一番，没想到撞见斯嘉丽在这。
他没有打扰，一直在门口听他们的对话。
听到两人的话题有关索菲亚，他就知道，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斯嘉丽看到霍尔斯特，有些意外，正要问他为什么在这。
霍尔斯特抬眸给了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斯嘉丽了然，没有开口。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距离，直至离那间下人房很远，霍尔斯特才说：“他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有问题。”
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话题转移到已经死去的海拉身上。
霍尔斯特在委婉提醒斯嘉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