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女人看他盯着那边那个清理垃圾的老汉发呆，不由得尴尬。
“那我这边先……”还没等她说话，面前的男人忽然跑了出去。
然后她看到这个男人跑到老汉面前停下，女人脸色又古怪起来，有钱人的癖好难道是跟别人抢垃圾？
宋淮在老汉面前停下时，老汉已经将所有的垃圾都分类打包好，正准备开车离开。
“打开。”他皱眉看了车上的垃圾，气味散发着酸臭，他的脸色更黑了，说话语气也硬邦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是他的乙方。
一点礼貌都没有，老汉瞥了这高大男人一眼，理都没理他，直接坐上车就要离开。
车辆发动的那一刻，男人两步走了过去，双手按住车头，用身体挡在了车前。
老汉终于发飙了，“你想死啊？！想死死远点，别拉我下水！”
有钱人是闲得发慌吗？他人到老年收个垃圾废品都能遇上不怕死的，想死也别来碰瓷他啊，真是的。
他没钱赔！！！
宋淮盯着他，用那种仿佛他是小偷的眼神，冷冰冰地开口，“我说下来，把垃圾都打开，我的东西在里面！”
“这不是胡……”
“下来！”男人语气忽然阴沉，老汉被他一吓，慌忙跑下来，将后车上的垃圾拿下来，全打开。
恶臭扑面而来，宋淮不需要凑近，就已经被熏得不行了，他脸色更黑了。
双方都没动，男人脸色很臭，“有一个黑色礼盒，你放哪里了？”
老汉炸了毛，“我咋知道！你自个儿翻！”
他指着那桶垃圾，“应该是在那里面。”
宋淮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你让我翻？！”
老汉沉默几秒，立刻马上将垃圾翻盖回来，弄好，再将垃圾搬回车上，“神经病，你的东西爱要不要，喜欢干嘛扔掉？有钱人了不起啊？我又不拿你工资！”
宋淮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鼻息间全是恶臭发臭的垃圾味，他掀开盖子，那里面的味道更加浓郁，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当年一无所有地在国外，穷酸到要去要饭的时候，他也没真的去要饭过，如今在自己家门口翻垃圾。
盛晚安那句你会后悔的响彻双耳，他咬牙切齿，行，真行啊你盛晚安，她这个死女人心真的狠，买了礼物不告诉他。
要是他没遇上定制衣服的店员，恐怕他得一辈子都不知道吧？
修长的手指翻过什么湿软的东西，宋淮狠狠咒骂了一句，一直到那桶垃圾全倒在地上，也没见到他要的东西。
他明明看到张嫂亲手递给这老汉的，他眼神一凛，揪着老汉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再问你一遍，黑色礼盒，刚刚有个人亲自给你的，放哪里了？”
老汉这回是真怕了，怕死，他双手使劲扒拉着男人的手腕，底下的腿软得在晃动，“我，我记起来了……”
男人面色冷若冰霜，将他放了下来，“哪儿？”
老汉心虚地看他一眼，撑着虚软的身体走到车的另一旁，打开储物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就是那个礼盒。
“你偷偷藏我东西？！”
还淡定地看他翻那么久的垃圾？！他看着这老头一大把不抗揍的年纪，宋淮握紧的拳头关节发白，咯吱咯吱响。
“什么叫偷偷！！我这是正大光明！这是垃圾，我看到好的留下来给自己，那又什么错？！话说得那么难听！”
老汉打量了眼这个矜贵卓然的男人，冷哼一声，“那么喜欢还要扔掉，别人拿走不是正常吗？”
宋淮已经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伸出手刚要接过塑料袋，甚至指尖都碰到塑料袋了，老汉嗖的一声又将塑料袋缩回去了。
“给你可以，花钱买。”
宋淮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我看你一把年纪没动你，你想进去蹲几天？”
“穷都不怕还怕蹲监狱？这东西一看就是好货，能卖不少价钱。”
宋淮又冷冷咒骂一声，“你他妈的掉钱坑里了？”
他懒得再跟他费口舌，将钱包里剩下的现金全给了他，手腕上戴着的江诗丹顿也解了下来塞他手里，伸手将塑料袋扯了回来。
老汉拿到了现金跟奢侈品，激动得顾不上那么多。
宋淮转身回去在隔壁房间洗了很久的手，喷了消毒水后又觉得始终洗不掉那股垃圾味，于是又进洗浴间泡了一遍澡。
——
盛晚安瘫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落，嘴唇紧紧抿着，眼神遥遥地望向早已闭上的门，空洞的眼神里忽然砸下眼泪。
紧接着身体剧烈地疼，每一个地方都好像有人在敲她的骨头，呼吸疼，四肢都在疼，又好像被灌了铅，手脚都变得沉重。
胸口闷闷的疼，一呼一吸之间牵扯着心脏，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想要去床上躺着。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穿在那堆玻璃碎片上，折射出光芒，她忽然顿住。
盯着那片碎裂的玻璃看了许久，她的喉咙开始发痒，一步，两步，像是不受控制的机器人，踩在了那片碎片上。
身体好似飘了起来，她低头，看到地毯上的颜色逐渐加深。
鲜血做媒介，在那一块以她为中心的地方氤氲出温热，地毯深了一块。
她面无表情，眼底蕴着好奇，蹲了下来，重力下压，时间停滞不前，仿佛有碎片往肌肤处刺得更深的“噗嗤”声。
鲜血淋漓。
她流血了，这是盛晚安低头看到时脑海中闪过的话。
她将那一片带着红色的碎片捡起，阳光透过，发出血红色的光，她的手密密麻麻的抖。
门被推开，男人声音愉悦，“宝宝，你什么时候给我定了这个……”
声音戛然而止，手上的西装掉落在地。
她在干什么？
她自杀？她要自杀？
“张嫂！张嫂！救护车！！”他哆哆嗦嗦地跑过去，然后顿住了，他伸着手，忽然不知道怎么去抱一个人。
怎么抱，她才不会流血，她才不会碎。
“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架……”他弯腰将她抱起，她手中的碎片跟着掉落，再次砸到地面再次碎成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