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低音炮窜入耳中，激起皮肤上的细小颗粒。
苍芙搓了搓胳膊，认怂地喊了一声：“生哥。”
“不在宿舍？”
“在的，等下熄灯了。”
“还适应吗？”
“除了饭有点难吃，别的都还可以，”苍芙想着本来就要睡觉了，干脆关了灯，钻进被窝里和陆惟生聊天，“哎，被单的消毒水味道也很重，没有基地的房间舒服。”
“李明妮没帮你准备四件套？”
陆惟生站在楼梯间的窗口，顺手把喝空的红茶杯子扔进垃圾桶里。
“准备了，但是放在行李箱里有点挤，就没高兴带。”
“懒得你。”
“……”
苍芙听着陆惟生的声音，眼皮子逐渐开始打架。
她本来想问厉家的事情，但陆惟生应该不会告诉她，思绪一乱，睡意乘虚而入，陆惟生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手机那头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男子摇了摇头，一声“生日快乐”卡在嘴边。
刚好楼梯间的门被推开，程泓越一颗硕大的脑袋探进来，“陆队长，尹家的人到了，在会议室。”
为避免苍芙被吵醒，陆惟生赶紧摁掉电话。
苍芙迷迷糊糊听到了“尹家”两个字，但因为实在很困，就没有在意。
*
翌日，苍芙被闹钟吵醒。
毫不意外地，苍芙选择关了闹钟继续睡，直到晏抒琳来敲门。
苍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开了门，一边迎接晏抒琳一边查看昨晚的通话记录，发现陆惟生在自己睡着后第一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聊天软件上倒是有很多未读消息。
傅悬问她今晚九点有没有空，康哥同意见她，苍芙回复有空。
陆惟生让李明妮邮寄一套干净的四件套，问她还有没有别的需要，让李明妮一次性寄过来。
苍芙任由晏抒琳替自己扎了个高马尾，想了想，回复道：“想要小零食，越多越好，最好能把生哥打包寄过来【邪恶小狗狞笑】。”
“别胡闹。”
“没胡闹啊，谁会不喜欢生哥陪着呢？”
苍芙发完这句话，陆惟生很久没有回复，久到苍芙以为他去忙了，所以挎起帆布包，跟着晏抒琳去吃早餐。
走出宿舍楼，清晨的寒风迎面袭来。
晏抒琳哆嗦了一下，连忙把套头衫的帽子戴起来，又把外套拉链拉到脖子。
“你不冷吗？”
晏抒琳看了苍芙一眼，感到疑惑。
苍芙就一件灯芯绒衬衫打底，外面一件米色毛衣，连外套都没穿。
“还行，不算很冷。”
苍芙拉了一下晏抒琳的手，晏抒琳惊呼一声“活体火炉”。
两人顶着风，安静地走在人潮里，晏抒琳是因为一张嘴会进风所以不说话，苍芙则是在思考昨天晚上的事情。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苍芙忽然想起来因为上课，手机被自己调成了静音。
她按开屏幕，发现几分钟前陆惟生发来了新消息。
“周末有空的话，我去接你回基地。”
“厉家的事情查清楚了？”
“还要忙一段时间。”
“好吧【蔫巴小猫】。”
“周末允许你点菜。”
“你下厨吗？”
“嗯。”
“【万岁】。”
“去吃早饭吧，我还有事情。”
“【拜拜】。”
晏抒琳不知道苍芙和谁聊天，只知道她随便聊了几句，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脸颊被风吹出淡淡的桃粉色。
“这么开心？”
“嗯？”
“没什么，我是说，今天要是不会遇到杭宜月就好了。”
晏抒琳随便胡诌了一个话题，但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她真的看到了不远处的杭宜月。
富贵人家的女儿气度非凡。
杭宜月在制服外罩了一件轻薄的白色羊绒大衣，衣领处镶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衬得她一张小脸清丽可人，纤细的脚踝外包裹一双五公分的小高跟，她有信心这次再遇到苍芙时，可以做到和她平视。
姜媛和霍子惠一左一右簇拥着她，但都巧妙地落后了半步。
所以杭宜月的视野宽阔，她下意识往左前方瞥了一眼，刚好看见苍芙。
杭宜月冷笑一声，停下脚步，用蔑视的眼神盯着苍芙。
苍芙淡定地带着晏抒琳绕路走了。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不是，她、她居然敢忽视我？她怎么敢的？”
杭宜月愣在原地，目送苍芙的背影消失在小径的另一端。
新松的冬天不像北洲那样冷起来万物冰封，却有种侵入骨髓的寒冷，伴随着潮湿和阴寒的风，一点点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霍子惠为了好看没穿外套，冻得瑟瑟发抖。
杭宜月冻结在脸上的得体笑容，看一眼霍子惠，故作体贴地娇嗔：“让你臭美，冻坏了吧，走吧，阳光房里暖和得很。”
“嗯……好。”
霍子惠跟着笑笑，背地里偷偷瞥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姜媛一眼。
不知怎得，她看姜媛一直有点不顺眼。
进入阳光房餐厅后，杭宜月一眼就看到已经在吃早饭的韩墨。
她快速夹了一些水果沙拉和两片全麦面包，走到韩墨桌旁，清了清嗓子。
李丛召已经习惯了，自觉把韩墨对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韩墨同样是一身清爽的白色，少年显然早起运动过，鬓角还带着些薄汗，脖子上挂着同色系的头戴式耳机。
虽然这款耳机是云界科技五年前出的初代款，但是看着和新的一样。
韩墨不喜欢追新款，而且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初代款的外形和功能依然能打，所以他没有换掉的打算。
杭宜月很喜欢他身上这些细微的优点。
父亲曾在晚宴上很惋惜地表达，如果不是韩墨年纪比杭宜妙小了太多，他是非常欢迎韩墨做自己的大女婿的。
彼时杭宜妙和韩墨都在。
杭宜妙处理得很好，没有露出羞涩的表情，反倒是落落大方地对着韩父和韩母夸赞了韩墨一番，然后轻松地开了个玩笑，换来韩父和韩母的盛赞。
连韩墨这样寡言的少年，都跟着轻笑起来。
在杭宜月眼里，他笑起来的模样宛如冰雪消融后翩然而至的春日，只是，这笑并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杭宜妙。
“你最近怎么这么忙，是竞赛部有新任务了吗？”
杭宜月一如既往地在韩墨对面坐下，叉了一小片新鲜的生菜送进嘴里，一边和韩墨温声细语地说话。
出于礼貌，韩墨还是会回答。
“嗯。”
“这么快就有新比赛了吗？”
“是的。”
“这次的比赛又设置在哪里？”
“目前还不清楚。”
“哎，阿墨你可真厉害，能被选进竞赛部，我也要努力，争取也加入。”
“不要喊我阿墨。”
听见“阿墨”两个字，韩墨手里的刀叉一顿，眉头登时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