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李文轩认识的人有限，他又怕自己关注太多被倒卖的那群人发现打草惊蛇，反而害了周明德。
“看来这个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啊。”
李文轩长叹一声，低声喃喃。
“什么从长计议？”
同一个办公室内的徐楠好奇地看向李文轩。
李文轩回过神来，温柔地朝着徐楠一笑。
自从他回来之后，有了他的撑腰，刘广生那群人就再没来找过徐楠的麻烦了。
只能说那群人还真是欺软怕硬，李文轩冷冷地勾了勾唇。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最近经济下滑的事儿。”
李文轩倒也没有敷衍徐楠，他是真的在想这件事儿，现在是一九九零年，也是下岗朝的开始，在他原本的记忆中，再过八年，就会有大量工厂倒闭，无数工人无家可归没钱吃饭。
而现在的情况虽然远没有到下岗朝那么严重，但他没有记错的话，上辈子他们厂就是在这两年间内倒闭的。
当年因为他原本所在的厂区倒闭，大量厂区停止招人甚至不断缩减，偏偏他又刚刚成家，为了让还在吃奶的孩子能有个好身体，为了让王秀兰母子跟着他不吃苦，他没日没夜地在工地干活。
尽管如此还是经常遇见拖欠工资的情况。
王秀兰也没少怨怪他没用。
现在他们厂内主要做的都是一些商用的家具，但这些东西到了后期需求只会越来越少。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能开公司的还是少数。
而家用家具和商用的又不同，完全没办法转卖，到那个时候想要在改变生产线上的生产类型就完全来不及了。
到时候，那些原本在厂内的工人全部都会面临下岗。
大量人口找不到工作，国家经济也开始衰退。
李文轩把自己上辈子的亲身经历，以猜测的方式和徐楠说了一下。
徐楠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却很聪明，一点就通，很快就想明白了李文轩的担忧。
徐楠也担忧起来，虽然她不喜欢刘经理和组长副厂长，但是厂里的工人是无辜的。
尤其她在厂里还有不少小姐妹。
“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的。”
“如果厂真的倒了……”
徐楠担忧低语。
李文轩温柔地摸了摸徐楠脑袋：“放心吧，有我再不会的。”
只要他们听他的，他至少能让他们活过最近一次的经济危机，保住厂区还是不成问题的。
“文轩哥这是已经有办法了？”
徐楠眼前一亮，一脸崇拜地看向了李文轩。
李文轩微微点头。
“不过具体的事项我还是要到厂里和姓刘的他们商量商量。”
“好。”
徐楠乖乖点头。
“那我在家中等着你。”
徐楠红着脸小声开口。
李文轩微微一愣，心下一软。
九十年代是个很特殊的年代，说开放也开放，说不开放也不开放。
徐楠本身性格也不是那种浪荡的女子，李文轩自然也不会误会什么。
他知道，徐楠只是相信他，想要做他的后盾贤内助。
李文轩温柔地摸了摸徐楠的脑袋。
“好，那你就在家乖乖等着我。”
等他带着好消息再回来。
徐楠红着脸点头，看着李文轩的眼中仿佛盛满无数小星星。
李文轩说着跟主任说了一声就去了厂区。
虽然李文轩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关系户，但因为上面看中，李文轩前几日又去了省厅那边那么久，所以在工会里，李文轩这三个字就是通行证。
就算李文轩不和主任说也不会有人拦着他。
反正工会本身也没什么事儿，一个养老的地方罢了。
李文轩到了厂里的时候，刘经理正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茶，他看见李文轩微微一愣。
“呦，是什么让李大忙人大驾光临啊~”
上次李文轩当着那么多人面抚了他面子，还有上上次，让他当众跪下学狗叫的桩桩件件，他可都还没忘呢。
这家伙突然找过来，该不会是在工会混不下去了吧。
刘经理不无恶毒地想。
李文轩没有理会刘经理的阴阳怪气，他这才来是有正事的。
“厂长在哪里，我有要紧事要和厂长商量。”
李文轩直接道。
刘广生看着李文轩一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中的模样，气得咬牙。
“李文轩，厂长可是很忙的，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先和我说。”
李文轩想了想，就算现在不说之后转型刘广生也不会不知道。
而且刘广生再怎么说也是个经理。
李文轩简单地把他的担忧和刘广生说了一下。
“商用家具早晚有卖完的时候，而家用家具则不同。”
新中国成立以后新政策也成立了，国家开始实行分房计划，这个计划一直持续到了一九九八年，而现在距离一九九八年还有八年时间。
八年后分房制度取消后，房地产却又兴起了，家用家具依旧是格外畅销。
所以“比起商用家具，家用家具明显更适合我们厂长久发展，也能更好地躲过这次经济危机。”
李文轩不卑不亢。
刘广生却是嗤笑一声：“你说得倒是简单，商用家具是我们厂一开始的目标，而且谁说商用家具卖不出去了？”
“我们厂刚还接到了一批商用家具的大订单，不信你自己看看。”
刘广生说着，把一份订单甩在了李文轩面前，他一脸傲然。
李文轩皱眉拿起订单仔细看着。
这份订单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上辈子他记得他们这个时候也确实收到了一批订单。
但这价格和数量，跟之前的完全就没法比。
这个单子的单量，距他推算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来月的厂内开销。
一个月后，厂子如果再接不到其他订单就要倒贴钱开了。
厂区的工人也会因此收不到工资，最后这个厂的下场还是和他上辈子一样。
“怎么样？”刘广生得意开口。
李文轩把情况和刘广生说了一下。
刘广生嗤笑一声：“我们厂做这个的年纪比你小子都大了，怎么可能一个月一个单子也没有。”
“就算那一个月真的没有单子，下下个月只要有单子就可以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