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循环播放，成了街头巷尾最新的谈资。
江南市公安局，特别调查组审讯室。
铁灰色的椅子冰凉，韩振国靠在椅背上，双手平放在桌面，手腕上那副银手铐，在头顶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慌，也不怒，反倒透着点让人心里发毛的平静。
“七亿三千万，八家空壳公司，境外资金转移，证据都在这儿。”
高级调查员林浩把一摞文件，“啪”一声摔在审讯桌上，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韩振国，坦白从宽，给自己留条后路。”
韩振国这才慢慢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林警官，你真打算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林浩身体前倾，试图用气势压迫对方：“你现在没什么资本嚣张了！手里的证据，够你在里面蹲二十年！”
韩振国听了，忽然低低地笑起来。
那笑声像是带着冰碴子，审讯室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这些年，你们局里拿了我们韩氏多少‘赞助’？你爸当年住院，那笔医药费，谁给垫的？林警官，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意思。”
林浩的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韩振国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我倒是挺好奇，我能在这儿待多久？一天？两天？还是说……”
话没说完，审讯室的灯光突然疯狂闪烁起来！
监控摄像头的红点也跟着灭了。
林浩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旁边的助手更是脸都白了。
“什么情况？”林浩对着耳麦低吼。
韩振国垂下眼，看着手腕上的手铐，轻轻转了转，金属摩擦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年轻人，有些水，太深，不是你们趟得起的。”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员冲进来，气喘吁吁。
“林队！上面电话！要求暂停审讯！”
林浩眼睛瞪大了：“什么？！谁的命令？！”
“市局政法委！红头文件！加急！要求立刻执行！”年轻警员递过来一份文件。
林浩伸手去接，指尖控制不住地抖。
韩振国悠闲地靠回椅背，双手交握，重新放在桌面上。
“看来，咱们的谈话得先停停了。林警官，别灰心嘛，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
警局长长的走廊。
韩叶和魏雨薇并肩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
审讯被临时叫停的消息，像一块石头压在韩叶心口。
“太顺了。”韩叶声音压得很低，“从董事会动手，到抓人，再到现在突然停下……整件事都透着不对劲。”
魏雨薇稍稍靠近他一些：“清风阁在江南的关系网，比你想的要密得多。政、商两界，盘根错节，早就渗透得跟筛子一样。你二叔这种人，在他们眼里，就是颗棋子。”
“棋子？”
“用完就丢的那种。”魏雨薇看向走廊尽头，“韩振国对他们来说，价值榨干了。抓他，说不定……本就在对方的计划里。”
走廊那头，林浩迎了上来，神情很复杂。
“韩先生，按规定，我们必须暂停对韩振国的审讯，等上级进一步指示。”
“上级？”韩叶反问，声音冷了几分，“林队长，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
林浩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得更低：“韩先生，我劝你一句，有些事，别挖太深。对你，对你家人，都没好处。”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这边会顶住压力，尽力查下去，但……有些力量，不是我们警方能碰的。”
“那韩涛呢？”魏雨薇问。
林浩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暂时关在三楼拘留室，但一样……压力很大，随时可能中止调查。”
韩叶拳头悄然握紧。
“我要见他们。”
林浩犹豫了一下：“只能见韩涛。五分钟，不能录音录像。”
————
拘留室。
环境简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韩涛坐在角落的铁床上，看到韩叶进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猛地冲到铁栏杆前。
他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扭曲成怨毒。
“韩叶！你他妈来看老子笑话的？！”韩涛双手死死抓住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把我跟我爸弄进来，现在得意了？！”
韩叶站在栏杆外几步远的地方，隔着冰冷的铁条看着他。
“我来问你清风阁的事。”
“哈！”韩涛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笑，“你以为这就完了？天真！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
他把脸贴近栏杆，几乎要撞上去。
“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你会跪着求我爸！你，还有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妈，一个都跑不了！”
韩叶没理会他的叫嚣：“既然背后有清风阁，你们怎么还会被抓？”
韩涛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接着变得更加狰狞。
“你以为这是真抓？！傻逼！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很快，很快你就会明白……”
他的话突然顿住，猛地捂住胸口，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攫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几秒钟后，韩涛抬起头。
他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声音也低沉得吓人，像是换了个人。
“韩叶，有人让我带句话给你。”
“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妈当年做的事，总要有人还。”
韩叶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谁让你说的？！”
韩涛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忽然间，他眼里的空白褪去，恢复了之前的神色，带着明显的困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我刚才说什么了？”
韩叶后退了一步，心沉到了谷底。
————
当晚，韩家老宅，书房。
韩叶坐在书桌后，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的是警方内部传来的监控画面——韩涛拘留室的实时监控。
老刘站在一旁，脸色很难看。
“少爷，我们派去跟踪清风阁据点的人手……已经全部失联。最后失联的地点，在西郊一个废弃工厂附近。”
老刘放下手机，额角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