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被冯滔这么一说，还是好奇地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那份挥之不去的人影，像一颗小小的石子，硌在他心头，让他无法轻易忽略。
他总觉得，有什么被他们忽略了，藏匿在这看似空无一人的卫生间里。
冯滔看着李平执拗的背影，真是又急又气。
他一方面心疼欣凤躲在里面，万一被发现可怎么是好？另一方面又恼怒李平的“多管闲事”，这小子平时看着挺随意的，怎么今天就这么轴？
“李平，你肯定眼花了！”冯滔一边快步追上去，一边竭力维持着镇定，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的劝阻，“可能是风，风把垃圾袋吹起来，你看到了吧？车间里风大的时候，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不会发生？”
李平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道，“垃圾袋？冯滔，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垃圾袋能有那么大的影子？而且，我明明看到的是人形，不是垃圾袋那种软趴趴的形状。”
“哎呀，李平！”冯滔真是要跳脚了，他一把抓住李平的胳膊，想要把他往回拉，“就算不是垃圾袋，也肯定是什么东西让你看错了！你想想，这都快下班了，谁会没事躲在卫生间里？肯定是你看错了，真的！”
李平停下脚步，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冯滔，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冯滔，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你今天好像特别不想让我去卫生间那边看看。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有问题。”
冯滔被李平看得有些心虚，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忽了一下。
他连忙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苦笑着说道，“我紧张？我紧张什么啊？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研究图纸，升职加薪才是正经事，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猜测上。”
李平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斟酌冯滔话里的真假。
他沉吟了一下，又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万一真的有人在卫生间偷听我们刚刚说话呢？我们刚才可是说了不少关于图纸的事情，要是被别人听去了，可就不好了。”
冯滔心头一凛，李平这家伙，警惕性还挺高的！他连忙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刚刚看了卫生间，真的没人！我可以肯定！”
李平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冯滔，语气中带着一丝疑问，“你什么时候看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去看卫生间？”
冯滔顿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道，“就……就是……刚刚……”他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突然灵光一闪，急中生智地说道，“就是……就是我叫你待会走，我有话对你说的时候！喊你之前我就偷偷地去卫生间那边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回来找你的！”
冯滔说完，心跳砰砰加速，紧张得手心都微微出了汗。
他偷偷观察着李平的表情，生怕被他看出破绽。
李平听了冯滔的解释，脸上疑惑的表情并没有完全消散。
他仔细想了想，冯滔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一丝道理。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都过了那么久了！”李平仍然有些疑虑，眉头微微皱起，“保不齐就有人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进去了呢？而且，我们刚才说的事情那么重要，万一真的被人偷听了，那可就麻烦了。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确认一下，也安心点嘛！”
说完，李平不再给冯滔任何反驳的机会，再次迈开步伐，坚定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冯滔见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冯滔那体格，平日里做个俯卧撑双臂都能蝴蝶振翅把自己扇感冒，哪里拉得动一米八多的李平？他拽着李平的胳膊，非但没能阻止李平前进，反而被李平反向拉扯着，踉跄着几乎要摔倒。
“哎哟！”冯滔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平连忙反手扶了他一把，歉意地说道，“冯滔，你没事吧？小心点！”
冯滔借着李平的力道站稳身子，心中更是气恼。
他真是恨不得一脚踹飞这个“好奇心过剩”的李平！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李平一起去卫生间“探险”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卫生间。
李平先是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男卫生间的各个隔间，确认里面空无一人。
然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探头往女卫生间里看了看，也同样没有人影。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没人吧？”冯滔站在门口，语气带着一丝得意，想要借此扳回一局，“我都和你说了，是你自己看错了，你偏偏不信！”
李平逗留了一下，目光在卫生间里逡巡，似乎仍然不死心。
他用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和不确定，“难道我刚刚真的看错了？可是……不对啊……那身形，确实像个人，而且，还不像冯滔你那么瘦的人，像……像个巨物……”
冯滔心中再次一惊，李平这家伙，形容得还挺贴切的！欣凤那身材，可不就是“巨物”级别的吗？
他连忙打断李平的思绪，语气夸张地说道，“哎呀，李平，你可能真是累了一天了，太疲惫了，眼睛出现幻觉了！你想想，我们今天可是干了整整一天，而且，最近这段时间，为了赶工，我们每天都是连轴转，身体早就透支了！出现幻觉也很正常啊！”
李平摇了摇头，反驳道，“今天不累啊！而且还没前段时间那么累呢！今天还提早下班，怎么可能是累得眼睛花了？”
冯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糟糕，李平这小子，真是不好忽悠啊！他眼珠一转，突然灵机一动，连忙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哎！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看错了！”
李平疑惑地看向冯滔，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看错？”
冯滔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还不是因为……因为我的图纸啊！”
“图纸？”李平更加疑惑了，不解地问道，“图纸和我看到人影有什么关系？”
冯滔煞有介事地解释道，“当然有关系！你想想看，这张图纸有多么重要？它关系到我们未来的升职加薪，关系到我们的人生大事！你今天拿到这张图纸，心情是不是特别激动？特别兴奋？”
李平点了点头，承认道，“那当然！我当然激动兴奋啊！这么重要的图纸，谁拿到能不激动兴奋？”
冯滔得意地一笑，继续说道，“这就对了！你就是因为太激动，太兴奋了，给这股开心劲冲昏了头脑！你想想，人一激动兴奋，就容易胡思乱想，产生一些错觉幻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刚刚肯定是太开心了，所以才会看错，误以为卫生间里有人！”
李平听了冯滔的这番“解释”，愣了一下，仔细琢磨了一下，竟然觉得冯滔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他今天确实是太激动太兴奋了，或许，真的像冯滔说的那样，是自己给“开心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看错？
李平用手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笑着说道，“哎，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能真的是我太开心了，所以才会看错。看来，这好消息，也不能太高兴啊，容易乐极出现幻觉！”
冯滔见李平终于被自己说服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说啊，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这里味道也不好，一股子怪味，熏得我头都晕了！”
说着，他便拉着李平的胳膊，作势要离开卫生间。
正当他们要走出卫生间门口的时候，突然——
“噗嗤——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老外也太逗了吧！中文都说不利索，还硬要讲笑话，哈哈哈哈哈……”
一阵清晰的手机播放短视频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略显夸张的笑声，猛地从残疾人卫生间内传了出来。
那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卫生间的隔音墙壁，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冯滔和李平的耳中。
李平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再次紧绷起来。
他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般，猛地停下了脚步，原本挠着后脑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残疾人卫生间。
冯滔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也硬生生地顿住了。
他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僵硬地转过头，惊恐地看向残疾人卫生间的方向。
那笑声，还在继续，肆无忌惮，清晰无比。
李平缓缓地转过身，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的疑惑和迷茫？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冯滔，你刚才说……卫生间里没人？”
冯滔惊得一身冷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糟糕！
欣凤……要被李平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