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炎的寝室。
入京后的第二天，鸠被宣入宫，引路的公公什么也没说，带到寝宫前就退出去去，周围连护卫都没有留下。
对咱...还真是信任啊...
叹气，然后推门，她已经闻到了独属于死人的气味。
“陛下。”
“咳，咳咳，进来吧，过来，让我看看。”
随便的鞠了个躬，反正这里也没人能看见，炎就躺在床上，连自己坐起身来都做不到，更没有发现鸠犯懒而大不敬的那个随意的弯腰。
“少说几句话吧，没准还能多活几年。”
走到炎的床前，动手叠起来几个枕头，然后拉着炎让他坐起，靠在枕头上，让他能看到自己。
“我，咳咳，咳咳咳！”
试图还击，又被咳嗽堵回去，急得自己不行，像是一口血就在嘴里，死活吐不出来。
“也是，是该找我来，没找八哥来是对的，他对你这种情况绝对不会有一点办法的，可惜。”
腐朽的气息，带着各种恶毒权柄的气息，混合在暗伤中，纠缠，发生反应，又不断变化，扭曲出甚至都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剧毒。
不过，既然是毒...
伸出一只手，权柄的波动散出，围在宫墙之外的禁卫身体一震，反应过来后，发觉腰间的佩刀已经被拔出一半。
这是一种...所有生物，都本能的感到厌恶的能力。
来自于岁死后的遗毒，来自于巨兽怨念的发酵，可以荼毒生灵的污秽之物。
那种...可以认领世界的污秽这一种概念的扭曲权柄。
（直白了说就是脏东西把滤镜关了，至于反应那么大嘛...我的眼光明明还是可以的。）
鸠没有否认，也不可否认，手心中浮现了暗紫色的旋涡。
炎尸体中中中权柄的暗伤已经繁衍成剧毒，这种伤势，即便是她八哥来了也会手足无措。
可是，那也是毒啊。
只要是毒...
就应当臣服，臣服于世界的污秽之下。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开始蔓延乌云，雷光开始闪烁，似乎在厌弃着某人原本的样貌。
大蛇身下的龙女开始冒出黝黑的粒子，大蛇的鳞片被粒子沾染，她张开一只眼睛，在鸠耳边嘶嘶着，在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才很不乐意的爬下来。
她盘成一盘，身上泛起莹莹绿光，黑色的痕迹转瞬间被压制，随后消失。
“都给我...滚出来！”
旋涡越来越大，天空响起一声惊雷，炎不断的咳嗽着，但嘴中和胸口已经浮现紫色的光痕。
不屑的笑着，那种种权柄和怨念留存扭曲在嘶吼，纠缠在一起浮现，在鸠眼前被塑造出人像，狰狞的面容对着鸠诅咒着，但鸠只是不断的扭动着权柄，尽力将全部的毒痕全部选中。
倾盆大雨开始落下，但那污秽的气息却愈发浓重。
远在城外的令皱起了眉头，本想丢掉手中的酒杯，想了想还是轻轻放在桌上。
她站起身，走到大帐之外，顺着那股令她厌恶的气息，看向京城的方向。
“鸠......”
她已经知道，自己最小的那个妹妹，她已经回京了。
这种气息，她熟悉，但比她所熟悉的，还要更加浓重...
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很强，很强很强。
她六岁那年，就已经能够在战斗中打过自己，可就现在来看，她的成长根本没在那时候到达尽头。
岁的最后一个孩子，备受宠爱，也极度厌恶的孩子。
这种令人作呕，像极了岁，却又与岁完全不同的气息......
岁的遗骸...化为了异数吗？
想着，她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返回了大帐里又重新坐下。
不用在乎了。
如果是她的话，完全不用担心。
就算说是宁愿相信望会造反，她也不会去选择相信鸠会去造炎的反。
至少在她看来，鸠对于炎...
与其说是臣子对于君主的顺从，更像是一种对父亲的依赖。
她是盲从的，也绝不会做出违背了炎的事情，更不会选择背叛炎。
既然整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也就说明她有她的理由。
因为无论说谁想要炎死，那个人都不会是鸠。
......
一只手握住了鸠的手腕，鸠手中的旋涡被强行中断，在她面前嘶吼的人脸也随着旋涡的消失而散去。
“炎，为什么？”
鸠说着，没有收回那只手，只是看着炎握住她的手腕，再次开始不断的咳嗽。
“没...必要。”
他挣扎着说出完整的词汇，也停下了咳嗽，如释重负的躺回到靠枕上，带着无奈的笑。
“这些可都是...老朋友...我早就，承诺...过了，会将他们一同带进墓里。”
即使鸠能将它们全部引出，一次性的抹除，那又能怎样？
巨兽都有着自己的权柄，它们可以被磨灭，但绝不会消失。
或许此时被鸠抹除，被鸠吞噬，但权柄依旧存在。
花会盛开，太阳会升起，没有人能改变世界的定律。
那些权柄，终究会有一日，掺杂着人世的定律，再度归来在大地上。
形成新的法则，新的巨兽，新的...
炎的敌人。
鸠也明白，她在听到炎的话语时，就明白了炎想要做些什么了。
“那我该怎么救你。”
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像是想要说服自己的内心。
“别...救了，混合着这种毒...我可是百毒不侵，无论是谁给我下毒...我顶多感觉到疼一两下，根本没有效果，好用的很。”
看着炎很没良心的笑着，鸠翻了个白眼，轻轻的给炎脸上来了一巴掌。
“你就作吧。”
人定胜天...你就打算这么胜吗？
为万世开太平？你死后都得不到安生！
伸出的手掌微微颤抖着，炎察觉到了这个面色平静的女孩心中的纠结，用手掌轻抚着她手腕的皮肤。
“可未来，是你们的。”
颤抖停止了，随之到来的是沉重的叹息。
鸠放下了手，也散去了自己身上令人作呕的漆黑粒子。
哪怕她明知道，自己的选择....
是炎国即将到来的崩溃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