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黑的夜晚，唯有月光在天上照亮几分。
徐琰带着余木山收拾了那个闯进方禾屋里的男人后，独自背着昏睡的方禾一步步的回家。
开门进屋，他把人放下盖好，转身之际，视线从窗前的书桌面摞起的书本上划过。
他走到门边，顿了片刻还是调转返回一手将那摞书本拿起才出去。
***
方禾再醒来是熟悉的房间。
是她和徐琰的结婚小屋，方苗在床边转动，见她慢慢睁眼，高兴的凑过来，“姐，你醒了！”
“你……”一张嘴，方禾就感觉嗓子眼干涩的厉害。
方苗忙倒水抬起她的头让她抿两口润喉。
方禾没什么力气，勉勉强强的支撑着靠在床头。
她皱眉，“你怎么在这？”
“姐夫说你从公社回来生病了，让我照顾你几天。”顿了顿，方苗低低道：“本来是妈来的，可最近不知道妈咋了，怎么着都不来，姐夫才让我过来。”
方禾仰头靠着，没什么情绪，视线随意在房间里微瞄，冷不丁的就瞥到她窗前的书桌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书本。
方苗抿抿唇，语气犹豫：“姐，你和妈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方禾淡淡的垂了眼帘。
她不愿多说，方苗也不好再问，就扯了些其他事乱聊。
“姐，我怎么感觉你比在家的时候身体还差啊，三天两头的生病。”
方禾的身体是长期缺乏营养造成的瘦弱，和徐琰结婚后，伙食比以前好了些，她慢慢变的纤细，不再是很骨感的瘦弱，但内在的身体问题存在这么多年，难以彻底根除。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徐琰主动想要二胎，她怎么都无法再怀。
偏偏那时，反倒是方禾不想生了，算计怀孕的人由她变成了徐琰。
两姐妹说话的时间，徐琰回来了。
方苗喊了声姐夫，把床头的茶水端出去，和徐琰错身时，他道：“我打包了饭菜，你拿一盒进来，剩下的你自自己吃。”
“哦，”方苗忙把茶水放下，双手递着一份饭盒给他。
方苗准备坐下享受午餐，徐琰看她一眼，顺手把房间门关上。
方禾已经软躺下去，背对床边。
徐琰轻轻把饭盒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低腰坐在边沿。
两人一时之间很是安静，隐约间能听到外面方苗吃饭时发出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徐琰率先打破寂静。
“小禾，我们之间算扯平了。”他慢慢道：“你背叛我一次，我差点害你一次，过去往往我们一笔勾销。”
他侧目盯着方禾闭眸的侧脸，“我不再追究你和周文安过去的那些事，我们注重未来，好不好？”
“我知道你爱学习，你好好恢复身体，我带你去市里买各种学习用品，不管是书本还是钢笔，只要你需要，我都买。”
他话语一停，屋内就很是安静。
他没话找话，“忘了告诉你，大队长到现在没找到人去广播室，你把身体养好还可以继续去工作。”
反正周文安已经不在大队，他不怕两人继续私下见面。
徐琰等了好几分钟都不见方禾有反应，只好起身出去。
罚也罚过了，他知道她有气。
但没关系，往后的时间只有他们夫妻俩，她总会消气，会回到他们曾经过日子的模样。
“徐琰，”走到门边，方禾轻轻的喊住他。
他重新走回来，她已经睁开眼，侧躺的姿势没变。
“你这算不算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不等徐琰出声，她又道：“徐琰，我们分开吧。”
“你对我无情，我对你无义，看在我们曾经也算过的美好的份上，好聚好散，不行吗？”
她慢慢转回身和他对视，她缓缓跪起来，身体没力气有几分跪不稳，徐琰伸手稳住她的胳膊。
她面色和眼神及其认真，“我们分开吧，就当把我们俩之间的合约期限提前，我会感谢你的，真的，你答应的话，我们之间才算一笔勾销。”
徐琰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躁动怒火就这么被她轻飘飘挑起。
他呵了声，反问了句：“什么合约？我怎么不知道？”
方禾一直盯着他看了好半晌，蓦然讥讽的扯唇，“你想反悔？想言而无信？”
“嗯？”他双手抓着她的双臂，低腰下去，“我怎么算言而无信，小禾，我都是跟你学的，你是我的老师。”
“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我破坏你名声了吗？大队里谁知道我和周文安的事了吗？根本就没有！”就算宋铁旺他们知道，他们也没宣扬出来，他们根本不算。
“所以你认为只有闹大了，对我的名声产生了威胁影响才算毁约吗？”
徐琰笑了，不知是愉悦，还是其他，他发出一阵阵低笑，等笑够了，他才好心道：“小禾，我该说你天真，还是你觉得我是蠢人，容易糊弄？”
“小禾，别再说分开这种话，”他左手顺着她的臂膀爬高，单独捧过她的脸，然后俯首在她唇上啄了两下，“我不爱听，知道吗？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合约，也不是假夫妻。”
“等你好了，我们就去领证。”丢下这句，他施施然离去。
没了他的支撑，方禾一瞬间软了下来，重重往后一坐。
她眼前忽地昏暗，她看不清距离的前方有一道光明在向她遥遥招手，可她怎么也无法伸出手臂去触碰。
只能待在徐琰给她画的黑色牢笼里，静静的望着光明离她越来越远……
………
“爸爸，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嘛。”
钟解贵不耐的摆手，“你别烦我，我要看文件，赶紧出去。”
“哼，”钟希荷绕过书桌挽着钟解贵的手臂，“爸，你就跟我说嘛，周文安是不是回京都了。”
“希荷！”钟解贵严肃的板着脸。
钟希荷撇撇嘴，“不说就算，我自己去问琰哥！”
她是前段时间听到钟解贵和徐琰在通话，好像徐琰让钟解贵帮忙打探京都周家的电话。
她也不是没对周文安做过调查，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竟发现他和琰哥的乡下小媳妇有些不清楚的关系。
钟希荷觉得周文安的眼神不好，什么人瞧不上，偏偏瞧上一个乡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