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阁三楼雅间
柳无依和哥哥对坐在桌案前，区别是两人关系过了明路，不需要再费心支开身边的人，这次她要带着儿子出门见舅父，所以知会了澹台迦南一声。
冬日寒凉，快五个月大的柳季川出门前，被娘亲包得严严实实，如今圆滚滚的一团，坐在柳文渊怀里，两只白胖的小手闲不住，扒拉着舅父的头发就要往嘴里送。
柳文渊忙拿开自己的头发，拿起桌上一块糕饼就要塞给柳季川，又想起这么大的孩子未必能吃糕饼，转头问道：“玉娘，小季川能吃这个吗？”
“他不能吃这些，拿着玩没问题，反正还没长牙，也啃不动。”
柳文渊放下心来，把手里的糕饼递给柳季川，他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攥住了。
柳文渊笑道：“劲还挺大，日后说不定是个文武全才。”
柳无依也笑：“哥哥的文采和大人的武艺，他能学得一项就受用无穷了，哪里能奢望那么多。”
“那还是同我学吧。”
柳文渊说着，把手边的盒子推到柳无依面前，得意道：“这是我同徐猛打赌赢下的。”
柳无依打开盒子，惊呼道：“狼牙？”
“可不是普通狼牙，这是狼王的利齿，勇士的象征，徐猛宝贝得很，结果输给我了，给小季川戴着辟邪正好。”
柳文渊把住柳季川的小身子，往上抛了两下，柳季川很给面子地咯咯笑了起来。
柳无依收下了哥哥这份心意，好奇问道：“徐猛是何人？”
“他是如今三皇子麾下第一猛将，也是大齐第一猛将。”
“真有这么厉害吗？”
“当然，除了脑子不太好使以外，咱们小季川日后可要跟着舅父学文科考，不要做那等莽夫。”
柳无依无奈道：“他还这么小，哥哥和他说这些做什么，他又听不懂。”
“就这样同澹台迦南过一辈子，真的不会后悔吗？”
柳文渊在反复向妹妹确认，她过得是否快意，这样的选择是否没有遗憾，爹娘不在，长兄为父，妹妹不在自己跟前，总怕她会受委屈。
“不会。”柳无依肯定道。
经过天平山寺一事，柳文渊已经妥协了，因为他的过失，澹台迦南负气出走，致使妹妹暴露在危险之中，他万分后悔。
如今不过是有些不甘罢了，他的妹妹不是只配得起那样的人的。
“若是后悔了也没关系，阿信会带你离开，一辈子保护你。”
“我知道的，哥哥。”
临出门前，柳无依回头对着哥哥道：“天平山寺一事只是个意外，旁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我，不是那次也会寻到别的机会，如今我和孩子都好，家人也都在身边，已经很好了。”
柳文渊沉默片刻，才道：“知道了。”
柳无依举起怀里儿子的小手，冲着柳文渊挥了挥，笑着说：“和舅父再见了。”
“再见。”
柳无依离开没多久，柳文渊起身到了隔壁雅间，立在窗边看着下方马车渐行渐远的人，赫然是澹台迦南。
他听见声响回身，见了来人拱手一礼道：“见过兄长。”
柳文渊不太情愿，但还是应了下来：“你此番要见我所为何事？”
柳无依难得带儿子出门，恰巧澹台迦南说过晚上不回府用膳，便想着去兰姨处串串门。
月前，郁静姝与钱鸿和离后，离京回了郁家，偌大的盛京，柳无依闲暇时能叙话的人又少了一个。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兰姨握着柳季川的小手晃了晃，眼中满是喜爱之情。
柳季川不认生，谁想和他玩都能获得积极的回应。
小胖手攥着兰姨的指节，学着对方的动作，使劲晃了一下，黑亮的大眼睛忽闪着，满是天真快乐。
柳无依和兰姨叙话不理他时，他就乖乖待在娘亲怀里，玩自己的小手小脚，玩累了往后一仰就睡着了。
眼见出来的有些久了，再不回去柳季川要饿肚子了，春桃接过柳无依怀里的柳季川，方便柳无依起身和告别兰姨。
柳季川如今还小，一天要睡好几个时辰，出门一趟和不同的人玩耍，高兴了，也消耗完了体力，回府吃过一遍奶后，又开始睡觉。
前院来人通报，说是澹台迦南回府了，现在在书房。
柳无依有些奇怪，他平时回来都是先过来主院一趟，看看母子二人，再去忙自己的事。
她唤来春桃、春华二人看着孩子，起身往书房而去。
行至书房门前，没看见往日跟在他身侧的澹台三，柳无依有些忧虑，推门就见澹台迦南正坐在桌案后看书，神态自若，看上去无甚不妥。
柳无依走近几步，对上澹台迦南温和的视线，询问：“大人在看什么书？”
说着她探头看过去，只一眼柳无依羞恼转头瞪向澹台迦南，却被他拦腰提起，放在了桌案上，那本书被扫落在地，露出内页的彩绘，赫然是周院正曾经赠予的春宫画。
柳无依扶住澹台迦南的肩膀坐稳，开口抱怨道：“大人怎么在书房看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抬头就见他正专注地看着她，里面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粘稠情绪，柳无依心中一紧，偏头回避他的视线，这样的澹台迦南有些陌生，亦叫她不自觉慌乱。
澹台迦南俯身凑近她，温热的呼吸打在脸颊上，烧起一片红云，最后落在柳无依的耳边，他轻声道：“这要怪夫人先前偷偷看，不带为夫一起。”
这种图册怎么一起看啊，柳无依不想理他。
澹台迦南抬手扣住她的下巴，轻轻转过来，他喜欢柳无依的视线放在他身上，轻如羽毛的吻细密落在唇畔，带着珍视的意味。
“不过没关系，那本图册我还没看完，剩下的可以和夫人一起看。”
说着他作势要去捡图册，柳无依急急下地，边迈步子边道：“我看完了，你自己看吧。”
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人拽住，澹台迦南以轻缓又不容拒绝的力道，把柳无依拉回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