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宫,天牢第九层。
古三通猛地弹身站起,铁镣摩擦石壁发出刺耳尖响。
他的眼睛如同淬火的钢钉,死死扎在直播画面上,胸腔里翻涌的气血几乎要冲破喉咙。
“我有儿子!”
声音嘶哑,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道,震得头顶积灰簌簌落下。
“素心给我生了个儿子!”
他攥紧拳头,骨缝里都透着极致的狂喜。
“我古三通有后了!”
古三通浑身发颤,不是惧,是喜到极致的失控。
他这一生,困于天牢,败于誓言,早已是行尸走肉。
可此刻,“有后”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碎了无边黑暗,让死寂的心重新跳得滚烫。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疯魔的?
是高兴到疯,是激动到疯!
“成是非……成是非!”
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要将这三个字刻进骨血。
“他……真的是我儿子?”
古三通猛地屏住呼吸,连眼珠都不敢转一下,死死盯在画面上。
他在等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不惜破誓、不惜逆天的答案。
只要确认成是非是他的孩儿,这牢墙,这誓言,又算得了什么!
身后,云罗郡主和小奴早已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见过古三通的狂,见过他的傲,却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
像个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骇。
这个消息,足以颠覆所有人对“古三通”的认知,更足以搅动整个江湖!
……
“古三通是我爹?素心是我娘?”
成是非瞪着弹幕区刷得密密麻麻的猜想,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整个人都懵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打小就跟着兰姑长大,爹娘这俩词,从来就没跟“古三通”“素心”沾过边。
就在这时,朱厚照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旁边飘来:“恭喜你啊成是非,总算找着自己的亲爹娘了。”
“皇上!”成是非猛地回神,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语气急得都带了点颤,“这绝对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他急忙辩解,生怕晚一步就被钉死了身份:“我娘叫兰姑,不是素心,更不是什么程欢!”
话到这儿,他声音不自觉低了些,带着几分沉郁:“而且当年一场大火,我娘……早就不在了。”
朱厚照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反驳,那神情里藏着的笃定,反倒让成是非心里发毛。
成是非是当局者迷,可他朱厚照是旁观者清啊。
再加上成是非跟素心莫名的心意相通,这桩事,他有九成九的把握没差。
朱厚照不再多言,转头对身侧的孙公公吩咐道:“你去天牢第九层,把古三通请过来。”
“奴才遵旨!”孙公公躬身应下,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成是非盯着孙公公远去的背影,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七上八下的嘀咕起来。
嘴上喊着“不可能”,可心里那点怀疑的火苗,却越烧越旺。
是啊,若不是亲母子,他跟素心之间那份无需言语的默契,又该怎么解释?
那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心灵相通啊!
“到底……是不是呢?”
成是非攥了攥拳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视线死死黏回直播画面,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他等着,等一个能砸开所有谜团的答案。
……
“素心有儿子!”
“素心居然有儿子!”
朱无视僵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筋骨,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孔大小,耳边轰然作响,天旋地转间,只觉头顶的天,塌了。
这消息哪里是晴天霹雳?
分明是蓄满毒素的惊雷,直直劈进他心口最软的地方,炸得血肉模糊。
接受?
他怎么可能接受!
“古三通!我还是输给了你!”
一声咆哮冲破喉咙,带着破音的嘶哑。
朱无视面皮瞬间涨成酱紫,额角青筋像蚯蚓般疯狂虬结,那双素来阴鸷的眼,此刻盛满了焚山煮海的恨意,连目光都带着怨毒,仿佛要将人生生剐碎。
这一刻,三个人的身影在他脑海里反复冲撞,每一个都让他恨到牙根发酸。
头一个,便是古三通!
就是这个男人,抢走了他视若神明的素心,玷污了她的清白!
偏偏还不懂珍惜,让她怀着身孕受尽颠沛苦楚。
那是他连碰都舍不得碰的珍宝啊!
第二个,是那个早已入了皇陵的先皇!
若不是先皇强行将素心逐走,她怎会走投无路回到古三通身边?
若素心不曾回去,他们二人便会永远断了交集。
没有交集,素心就不会怀上孽种。
更不会知道他与古三通决战的消息,不会傻到冲上来为古三通挡下那掌!
那样一来,这二十年里,素心就不会是躺在冰棺里毫无生气的活死人!
她会与他举案齐眉,他们会有一群可爱的孩子,早已承欢膝下。
都是先皇!
都是这个老东西害的!
朱无视双目赤红如血,胸腔里翻涌的戾气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恨不得立刻提剑闯入皇陵,将那具枯骨挖出来挫骨扬灰,鞭尸三百!
而这第三恨,恨的却是他自己!
恨自己当年猪油蒙了心,竟信了先皇的鬼话!
被那虚无缥缈的承诺冲昏了头,眼睁睁看着素心陷入绝境,连最基本的保护都没能做到!
若上天能给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不会这般天真!
他会不择手段,会拼尽一切,让素心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插足!
可现在……
他对素心的爱,确实半点未减。
可他是个男人,是个占有欲刻进骨子里的男人,要他对那“儿子”的存在毫无芥蒂?
骗鬼吗!
悔恨像毒蛇,啃噬着五脏六腑。
怒意如烈火,灼烧着四肢百骸。
朱无视只觉得心口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喉头一甜,一口猩红的鲜血猛地喷溅而出,染红了身前的锦袍,像一朵凄厉绽放的红梅。
……
画面陡转,烟波浩渺的蛇岛之上,竹屋掩映在苍翠间,一派与世无争的静谧。
上官海棠一袭劲装立于庭中,神色肃然:“天涯兄,义父有令,请你即刻出山,重掌‘天字第一号’。”
段天涯执棋的手一顿,黑白棋子悬在半空,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身侧的柳生飘絮脸色骤变,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天涯,不能回去!护龙山庄风波诡谲,你已隐居两年,何苦再卷入纷争?”
她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过往的血雨腥风早已刻进骨髓,她只想守着丈夫和儿子朗儿,安稳度过余生。
段天涯却缓缓放下棋子,指尖划过棋盘的纹路,语气沉得像压了千斤巨石:“飘絮,义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此恩如天,不可不报。”
何况当年退隐之时,他与朱无视早已有约。
他日若有需,必当挺身而出,绝不推诿。这是承诺,更是他身为“天字第一号”的宿命。
柳生飘絮还想再劝,忽闻院外传来“咕咕”鸽鸣。
一只灰羽信鸽扑棱着翅膀落下,脚上系着的银质令牌闪着冷光。
那是护龙山庄的加急密信。
段天涯拆开信纸,目光扫过几行字迹,脸色瞬间凝重如铁。信上赫然写着:归海一刀已然疯魔,竟提刀闯入护龙山庄,杀伤数人!
“义父急召,事关一刀性命,我必须回去!”段天涯霍然起身,周身的闲适散得一干二净,只剩刻不容缓的焦灼。
柳生飘絮见他心意已决,知道再劝无用,只能咬着唇转身去收拾行囊。
她望着襁褓中熟睡的朗儿,眼中满是牵挂——这一去,不知又要面临多少凶险。
当日午后,段天涯携妻带子,踏上了回京之路。
多日后,护龙山庄大殿。
七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整齐排列,森冷的气息弥漫在殿中,连空气都带着血腥味。
朱无视端坐主位,面色阴沉如水。段天涯、上官海棠、成是非分列两侧,神色皆是凝重。
白布被逐一掀开,惨状让成是非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别过了脸去。
几人俯身检验,很快便有了惊人发现。
杀死这七人的,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刀法!
少林了空大师的尸身之上,伤口深可见骨,边缘齐整利落,分明是刚猛霸道、摧枯拉朽的路数,每一刀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
而丐帮帮主与几名八袋弟子的尸体,却惨不忍睹。伤口纵横交错,血肉模糊,仿佛被无数把刀同时切割。
“这刀法……诡异至极。”上官海棠指尖抚过伤口,声音发沉,“中招者会感觉四方八面皆是刀影,避无可避,最终如受凌迟,死无全尸。”
最令人心惊的是,两种刀法虽天差地别,但从伤口的刃口痕迹判断,所用之刀,竟是同一把!
段天涯猛地直起身,眸中满是惊悸:“只有一种可能——一刀他……练了一门更为邪门的刀法,以至于心性大乱,连刀法都变得正邪交织!”
朱无视重重一拍桌案,茶杯震得嗡嗡作响,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与狠厉:“不管他练了什么,都必须找到他,弄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