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说吧，现在这个局面，怎么破？”
灯塔指挥中心，最高会议室。
赵承志司令官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火气。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空气呛人。
侦察小队带回来的消息，不，应该说是带回来的绝望，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那些“先锋异物”，简直就是噩梦的具象化。
“司令，常规火力对它们几乎无效，‘高维捕捉弹’虽然能短暂锚定，但消耗巨大，而且……”作战部长揉着太阳穴，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而且什么？而且张凡和李虎快撑不住了！
“赵博士，”赵承志转向一直沉默的赵骞，“你那边有什么新想法？我们不能总指望用张凡和李虎的命去填。”
赵骞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面前的虚拟屏幕上，张凡和李虎的生理数据曲线像过山车一样起伏。“司令，‘先锋异物’对高维能量的依赖性极高，这是它们的弱点，也是它们强大的根源。”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张凡的晶化能量，李虎的虚空能量，它们之间本身就存在一种……奇特的协同性。上次远程干扰‘高维捕捉弹’的引导，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一个参谋忍不住问。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更主动一些。”赵骞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偏执的兴奋，“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用他们的能量，去干扰‘维度裂隙区’本身！”
“干扰裂隙区？”赵承志眉头一紧，“具体怎么做？让他们俩冲到裂隙区门口去？”这不成送死吗？
“不，当然不是。”赵骞摇头，“我们可以建立‘高维能量共鸣点’。在灯塔周围，选取合适的战略位置，部署特制的能量增幅和导向装置。将这些共鸣点作为节点，把张凡和李虎的能量……投射出去，直接作用于那些该死的裂隙！”
“隔山打牛？”作战部长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这……能行吗？能量衰减呢？精度呢？”
“理论上可行！”赵骞猛地站起身，在会议室中央踱了几步，“他们的能量特性非常特殊，尤其是通过‘高维共鸣通道’协同后，产生的是一种复杂的‘维度扰动’。这种扰动，或许能直接影响裂隙的稳定性！”
“老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人小声嘀咕。
“我知道！”赵骞猛地回头，“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等着‘群星’下一次派更厉害的东西过来，把灯塔变成第二个城市废墟？”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
赵承志一拍桌子：“就按赵博士说的办！需要什么资源，灯塔全力支持！立刻开始！”
火种源实验室，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张凡和李虎分别躺在特制的隔离舱内，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线路，这些线路最终汇集到一台崭新的、造型奇特的仪器上。仪器表面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发出低沉的嗡鸣。
“张凡，李虎，感觉怎么样？”赵骞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还行……就是有点……麻。”张凡的声音有些虚弱，晶化的左臂此刻像是灌满了滚烫的铅水，每一次能量的细微流动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李虎那边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监测仪器上代表虚空能量的曲线，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微微起伏。
“很好。”赵骞深吸一口气，仿佛给自己打气，“新设计的‘弥赛亚’能量传导系统已经启动。接下来，我会尝试引导你们的能量，通过外部的共鸣节点，远程投射到距离灯塔最近的c4裂隙区。记住，感知，协同，不要抵抗能量的引导。”
林婉清站在隔离舱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她能看到张凡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李虎那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这两个人，承载了太多。
“能量开始注入共鸣节点……节点一，激活！节点二，激活！”赵骞的语速越来越快，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
张凡感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晶化左臂涌出，顺着那些连接线被抽离，然后通过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被放大，被投向远方。他的意识仿佛也随着这股能量延伸出去，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个如同城市疮疤一般的维度裂隙。
“裂隙区能量参数……正在发生变化！”一名研究员突然喊道。
就在张凡的晶化能量接触到裂隙边缘的瞬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狂暴的、混乱的空间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竟然开始……重组？
“这是……”张凡自己都愣住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晶化能量，似乎与那些破碎的空间产生了一种……共鸣？他尝试着集中意念，那些原本狂乱飞舞的空间碎片，竟然真的在他意志的影响下，开始聚合，形成了一道道薄薄的、闪烁着晶莹光芒的……屏障？
“我的天！”赵骞看着屏幕上传回的实时影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凡！你……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张凡喘着粗气，“它们……好像能听我的话？”
“不是听话，是共振！是适应性转化后的新能力！”赵骞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形，“你的晶化能量，可以短暂地‘重塑’裂隙区的空间结构，形成临时屏障！太不可思议了！”
几乎在同时，李虎那边的虚空能量也发生了变化。如果说张凡的能量是“塑”，那李虎的能量就是“破”。
一股股精纯而冰冷的虚空能量，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裂隙内部那些混乱的能量流中。凡是被虚空能量扫过的地方，能量流瞬间断裂，形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短暂的“真空地带”。
“李虎……他在‘撕裂’能量流！制造‘虚空真空区’！”另一名研究员也惊呼起来，“那些异物……它们的行动路径被阻断了！”
屏幕上，原本源源不断从c4裂隙区涌出的“先锋异物”，此刻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或者掉进了泥潭。一些异物在试图穿过张凡临时构建的能量屏障时，被弹开，或者直接被屏障上附带的晶化能量侵蚀。另一些则在李虎制造的“虚空真空区”边缘徘徊，茫然失措，行动变得迟滞和混乱。
“有效！真的有效！”指挥中心，通过远程监控看到这一幕的赵承志，狠狠一拳砸在自己手心。
“报告司令！c4裂隙区压力骤减！涌出的异物数量和强度……下降了至少百分之七十！”前线观察哨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
“太好了！”赵承志大手一挥，“命令外围防御部队，趁这个机会，加固防线！清剿渗透出来的残余异物！”
灯塔的防御压力，在张凡和李虎这出乎意料的协同干扰下，得到了显着的缓解。守卫部队士气大振，开始对那些零星的、受到干扰后变得有些“痴呆”的异物进行反击。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实验室里，张凡猛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感觉肺腑要被撕裂一般。他晶化的左臂上，那些原本只是细微的裂痕，此刻变得更加明显，甚至有几处已经开始渗出点点闪烁着晶化光芒的“血液”。
“唔……”张凡咬紧牙关，冷汗浸透了隔离服。
李虎那边，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监测仪器上，代表他虚空能量的曲线开始剧烈地、无规律地跳动，像是一颗即将失控的心脏。
“博士，他们的消耗太大了！”林婉清焦急地喊道，“张凡的生命体征在快速下降！李虎的虚空能量也开始不稳定了！”
赵骞的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数据，成功压制裂隙的兴奋感迅速冷却下来。“停止能量投射！立刻！”
随着能量传导装置的关闭，张凡和李虎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张凡几乎虚脱般瘫软在隔离舱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妈的……还是太勉强了……”赵骞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这残酷的现实。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眉头皱得更紧了。“还有个更坏的消息。”
“什么？”林婉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群星’……或者说，那些‘先锋异物’背后的东西，它们……在学习。”赵骞指着屏幕上一条不断攀升的曲线，“我们每一次通过张凡和李虎的能量进行干扰，它们对这两个‘超级变量’的锁定就越精准。刚才最后几分钟，我监测到数股高维能量流，在尝试逆向追踪我们的能量投射路径。”
“它们在……适应？”
“是的。”赵骞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它们在通过张凡和李虎的能量波动，来‘校准’自己的目标。下一次，它们的反击，恐怕会更加……直接。”
实验室外，灯塔的警报声短暂地停歇了。
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片刻的死寂。
而那片被维度裂隙撕裂的天空，依旧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