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五娘语速极快，“你啊，别总想着对你们家那个赘婿掏心掏肺的，这女婿，就是外人。
反正，这十里八乡，折腾赘婿的人家，可不少，能善始善终的，又有几家？”
韩建雪：“……这话不能这样说啊，一家日子一个过法，一个猴一个栓法。
人家日子不好，那是人家的事儿，你不能把这玩意儿，也安到我身上啊。”
“嗐，”杜五娘狡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为你好，寻思着，让你万事多长点心眼么。”
韩建雪无语了。
啊对对对。
你是为我好！
你这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生怕她过上好日子了。
“嗯嗯嗯，我知道了，你咋想，跟我没关系，反正小辰跟小丽结了婚，那就跟我孩子是一样一样的。
人家城里过来的，亲人都不在身边，跟小丽结了婚，我们要是再跟他隔着一层，处处防备着，他的日子还咋过？”
韩建雪忍不住跟杜五娘掰扯，“反正，你不用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不会听的。
而且我也得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你对你儿媳妇这个样子，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我遭报应？”
杜五娘也来了火气，“我一不打，二不骂，还想咋滴？再说了，我觉着你就是太蠢了。
总把人往好了想，却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少。”
韩建雪皱着眉头，推了一把杜五娘，看着她踉跄了两步，退了出去，这才砰的一声，把门合上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咱们就这样吧。”
杜五娘气急败坏，“韩建雪！你不听我的，有你后悔的日子。”
“我后悔？我就后悔对小辰还不够好！让你觉着，你能在我跟前挑拨离间！”
隔着门板，韩建雪叉着腰，“你等着吧，就你带来的那些山楂，我回头收拾收拾，直接给小辰做冰糖葫芦。”
啥玩意？！
杜五娘傻眼了，“韩建雪，你是不是死心眼！故意跟我对着干呢？”
“你以为你是谁，我还故意跟你对着干，我呸！”
你一句，我一句。
韩建雪都跟杜五娘隔着门板吵起来了，“我家的事儿，你少管。”
“好好好，”杜五娘气急败坏，“你等着吧，等你跟宋巍死了，林辰那小犊子，带着孩子还宗，你就知道我的话，到底有多对了！”
年少时，也确实有过情谊。
在杜五娘眼里，就韩建雪这样的，迟早得被人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滚！”
韩建雪也不会骂人，扯着嗓子胡乱喊，“你家才还宗，你全家都还宗！”
她想到男人跟自己说的，只要日子过得好，孩子姓啥都一样。
突然灵光一闪，“俺们家，小丽生的娃，就姓林了，我看你能咋滴！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得这个眼红病！想撺掇我们家过不上好日子？我呸！你做梦！”
韩建雪没特意压着嗓门，听见这对话的人，不少。
心里也都起了嘀咕。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好巧不巧，林辰刚刚从山上下来，可谓是满载而归。
此次，打了一头母猪，另外，还一窝端了六只黄毛子。
林风侠都快乐疯了，给林辰记了高工分之后，又做主，给了他一只黄毛子带回家。
要想马儿跑，必须得马儿吃草。
不然的话，马儿干着干着就撂挑子了。
对待林辰，那必须得顺毛撸！
结果，林辰高高兴兴带着猎物回家，打算吃一顿肥的，就看见一个一身小白莲气质的女人，在自家门口，跟老娘对骂。
啧！
字字句句，都是诉说自己的不好。
记仇了。
等到半夜，月黑风高，让小灰灰、小金金以及闪闪、小驼鹿去拉尿，骚死他们。
拉屎是不可能的，这可都是好肥料，加点草木灰，树叶子一沤，洒在菜地里，那小菜，真是长的倍儿精神。
他一直都没露面，等杜五娘走了，又等了一会儿，才回了家。
韩建雪的脸，还是红的。
应该是刚刚扯着嗓子，跟杜五娘对骂导致的。
“哎呀！”
她的面上看不出来恼怒，满脸欣喜的，“又打着好东西了？这是黄毛子。”
韩建雪抬头，担忧的，“带崽子的老母猪，可凶了。
孩儿啊，在山上行走，可得小心，家里头，这老些人等着你呢，可不能出事儿，知道不？”
“放心吧，”林辰脸上带笑，洗了一把手，“娘，我心里有数儿呢。”
他擦干净手，“家里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
韩建雪笑着，“娘炒了点小菜出来，这就烧锅，给你摊两张鸡蛋饼，先垫垫肚子，晚上咱们炖黄毛子吃。”
“得嘞！”
林辰开始收拾猪，前脚刚收拾完，后脚王英秀就找上门了。
许久不见，小土豆的状态，不是很好。
那个脸上时时刻刻都洋溢着笑容的小女孩，此时此刻，更多的是疲惫。
“林知青。”
她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倦容，“我能不能用大白兔奶糖，跟你换点猪肉？”
“咱们大队也卖的，怎么，现在已经卖完了吗？”
在大队买肉，有个好处，那就是不要票。
直接拿工分抵扣。
亦或者，掏钱也行。
因而，大队里的人，对待猎户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要不是有猎户的存在，大队真是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回肉。
“嗯，”王英秀的脸色更差了，“我得到信的时候，已经卖光了。”
“成。”
林辰拿了刀，“你要哪块？要多少？”
王英秀看着林辰，有点想哭，咬了咬唇，“我一个人吃，你给我割半斤就行。
肉的话，随便哪块，都成。”
想到在火车上的互帮互助，林辰手下一滚，给王英秀割了一斤。
还挑的是五花。
这块肉最好。
肥瘦相间，吃着香。
“呐！”
林辰把砍刀往案板上一掷，掏出匕首，给肉戳了个豁，找绳串上。
“拿着吧。”
“这太多了。”
王英秀有些难堪的，“我没这么多大白兔奶糖了……”
“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林辰垂眸，轻声道：“都是一起下乡的，我偶尔照顾你一点，也没啥。”